說著話,從側面轉過來。
名意麵色蒼白。
待侍女走後,小鬼才抓著名意繼續前行。
“如此深夜,怎會有人走動?”
“吃東西,或者要傷藥,很平常。”小鬼淡然回答。“又或者是去和漢子私通的——這地方是詭譎了些,但人,總是那些事情,那些想法,並不會變。……前面就到了。你不必記路,”他似笑非笑回頭看看名意,“笑三少所處之地,其實在你那間房的腳下。”
“……這裡不止一層?”
小鬼點頭。
“山腹內如此高闊空間,只用一層不是浪費?”他伸手指著前面火光。“有兩個守衛。你打算怎麼辦?”
名意笑了一笑,從背後腰帶裡抽出一支細細木條。“我只是想要見他,見完他怎樣都無所謂了。”
“所以……”小鬼低頭看那木條映在地上的影子。“你真不怕連累我麼?”
名意望著他。
眼神中有一些歉意,但更多是平靜,無情的平靜。
“你帶我來這裡,我很感激……”他擁住小鬼孱弱的腰,俯下唇去,貼住他脖頸,印下一個親吻。
小鬼一震。
定立當地。
名意的一吻之下,竟已傳出內力,封住他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一吻之間,所傳出的正統內功,深厚綿延,叫人沒有來由地嫉妒。
向擅偷襲的小鬼,並沒料到過,眼前似是自己獵物一般的名意,其實擁有著如此的能力。
平心靜氣,則無外擾。
無外擾,則無情。
名家內功,便為小成。
火光搖搖。
兩名守衛還未有所覺。
名意以木代劍,一招,取正後腦,當即軟倒,未發出一點聲音。
面前亦是一間如自己房間一般大小的所在。只是這房間上挖了幾個巨大的窗洞,從外監守,一覽無遺。
小鬼沒有騙他。
笑三少果然在此處。
名意親手擒下的笑三少。
渾身□□,鬚髮散亂。胸前有被自己抓傷的累累傷痕,手足關節,皆都套著不知是保護還是束縛的鐵製鐐銬,猶如一頭野獸一般。
但如此狼狽的野獸,此時此刻,睜著雙眼,清明的神采,正隔著窗洞,靜靜望住名意。
(18)
小鎮日出很美。
名劍負手,站在溪流旁。
周冰面紗飄飛,俏立他身後七步之處。
有船孃撐著木筏,自上游款款而來。
到名劍面前,竹篙一撐,便停了下來。
“聽說客官找我,找了有幾日了?”
名劍抱拳為禮。“王大嫂?”
“正是。前幾日去上游渡人,叫客官久等。”
“無妨。是在下冒昧叨擾了。”
“哎呀,何必客氣來客氣去。我要撐著筏子回家,客官不如上來同行?”
名劍略一點頭,便輕盈地跳上了竹筏。
周冰正要舉步相隨,便聽船孃笑道,“姑娘,這筏子只容二人的。你要上來,他便要下去了。”
周冰眉頭一皺。
船孃慣於見風使舵,趕緊賠上小心,“下游那棟毛竹小屋就是我家了,姑娘若不急著,沿著溪流步行,風光也是無限,一陣就能會合。”
周冰冷哼了一聲,止步不前,看著名劍與那船孃的身影,襯著溪水,攔著朝陽,九曲八折,繞入了隔鄰的密林之中。
忽然色變。
——拔足飛點水面追去。
溪水中空空如也,一枝長篙漂在水面。
哪裡更有竹筏的影子?
周冰咬牙。
武功高強果然沒用。這種雕蟲小技,就能輕易避開她寸步不離的追隨。
立在溪心中的長篙上,她心念忽然一動。
腳尖點動篙身,隨波逐流,周冰眼神堅定,向著下游那棟竹廬而去。
密林之中,船孃笑吟吟地伸出手。
“帶路,五十兩。助你擺脫那個姑娘,二百兩。”
名劍拈一張銀票遞過去。“一千兩。”
船孃驚喜,“從未見過客官這麼大方的主顧。今日午夜,在此處碰面,我撐船送客官前往小洞天。”
船孃轉身從密林中輕車熟路,踩著蓮花步嫋娜離去。
走出幾步,卻被名劍出聲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