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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漫長的寒夜啊,呼嘯的冷風,失去依託的夜行人,多麼盼望溫暖,盼望光明啊!然而這春寒之夜硬是這麼黑,這麼冷,沒邊沒底,四方上下都這麼昏朦朦。天保在奔馬之上,任馬馳騁,朝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方向飛奔。他記不清向擺渡人道歉了多少次,寅夜過河,他身無分文。

他的傷並不重,沒流血,傷處只微微紅腫。左輪手槍射程很短,只受了一彈,還是墜落中的偶中,而且,萬幸,一塊小小的黃楊木片,倒起了護鎧作用。在某次渡船上,他藉助燈光辨認,那錫質彈頭紮在木片上還沒變形呢。真有意思,她竟能開槍打我,我又靠她的一片木牌護身,生活的悲劇,總在拿我這不幸兒開心。

“可是,她怎麼會一下變成這樣呢?一定發生了什麼誤解……”天保勒住馬猶疑不定,“回去!如有誤解,我這麼一走,誰來消除,澄清?”

然而,他又放馬馳開。因為他又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什麼道理也說不清。

“不對!祝娟也可能受騙了。這是一個圈套,我們都陷入奸人網中。”天保又勒住馬猶疑不定,“不揭穿敵人陰謀,害了我,害了祝娟,也破壞了南線作戰行動。”

然而,他又放馬馳開。因為他又想到,剛才是面對面開槍,就是一個旁觀者也無法為她辯論。

“她是愛國學生領袖,性格堅強,愛我至誠,什麼樣的壓力和騙局也不會迫使她向我開槍。”天保第三次勒住馬猶疑不定,“回去!我倆的情愛絕無虛假成份,不管有多大困難,我們都應當共同擔承。”

然而,他又放馬馳開。因為他又想到,他已不可能進入蘇家圩了,這可能是一個很大的陰謀,打破這種陰謀,遠非我和祝娟力之所能。

可是……然而……

天保記不清有多少次停馬不前,但他終竟沒有回頭,他不能光桿一人去白送命。他想,蘇家父子雖有矛盾,而排斥他天保心理大抵相同,這一場被迫出走的不白之冤,難道就罷了不成!同這種人理論不是靠舌頭,刀槍才有用,我要重聚兵力,打回去把事情查明。他媽的!國家不幸,賊子橫行,我關躬珩豈容爾輩欺凌!

拂曉時候,天保立馬於洪澤湖面南角的岸灘間。茫茫湖水,望不到彼岸,波浪的嘩啦聲,恰似一個巨大怪物在淒厲狂嚎。湖水拍打著泥灘,黑忽忽的,猶如一個射影妖魔在含沙噴人。他的無言戰友,那匹絳色蒙古大馬,曲回頭來看著他,沒叫出聲倒流出淚來了,天保心酸難過,跳下馬,對馬兒說話:

“朋友,我也是個有勇無謀的笨蛋,稀裡糊塗讓人家趕出來了。去徐州,桂系的朋友會給我安排差事,而我已經報名投身於敵後戰場;與敵後戰場主宰人的介紹信在祝娟身上,她昨晚打了我三槍……”

天保越說越傷心,抱住馬兒大哭起來。

太陽出來了,像是從水裡冒出來的,水上日出一剎那,綺麗壯觀可謂奇景。然而大哭一場之後的天保,什麼景都美不起來,心境冰冷,上下仍是一團昏暗。他牽著馬在湖灘上信步走去,忽覺全身麻木,剛想朝馬身上靠,咚的一下栽倒在近水泥灘上,再也沒站起來。

那蒙古馬驚叫一聲,跪下前蹄,把頭拱進他身下,吃力地把他扛起來。馬通人性恨無言,它大約想把他扛到背上,但天保已失去了知覺,剛被拱起又摔倒了。這兒的灘泥像潑上油那麼滑,他摔倒之後直向水邊滑移著。馬兒撲過去死死地咬住他的衣服,不僅沒拖動他,連馬兒也一同向水邊滑動。這匹馬雖強,已經奔跑了一夜,又未進食,累得呼呼直喘。然而它仍然咬住天保不放,人和馬一同向水邊下滑著。馬兒驚恐地哀鳴起來,嗚——嗚……

大風狂拂,波濤翻滾,整個洪澤湖就像一鍋沸水。

第七章 大磨鍊

第七章 大磨鍊(1)new

“天保呀!你在哪裡?離開我你是政治盲人,我們在一起,你才能成為英雄。天保啊……誰在揪我的心臟,我受不了,哪位行行好給我一槍……”祝娟大哭大鬧一個通宵,她碰頭,抓臉,折騰得面目全非,形狀很悽慘,人們看了都很難過。

連夜請醫生,中醫、西醫請來10多位,分頭搶治祝娟和阮氏。治祝娟的幾位醫生使用了各種搶治手段,直到天明她才安靜下來,就躺在天保床上沉睡過去。阮氏一直昏迷著,醫生說是服了毒,說不準是自毒還是被害。劉穎兩頭跑,求醫生把人治好,不計費用。

皓翁老人也是一宿未眠,待祝娟安靜下來,他對一位白鬍子老中醫說:“老兄弟,你可要盡心呀!他們家父子倆都不是東西,兩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