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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她帶有一種兒童常見的重鼻音,這讓我想起了喬舒亞南加州式的鼻音,當他念我的名字時就會特別的明顯。“怎麼啦,是我念錯了嗎?”

“沒有,你沒有錯……很少人能像你一樣唸對。”

格特魯德露出了那種被表揚的學生的表情,“啊,真的嗎……你真好,你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嗎?我真希望你永遠不要走。”

“什麼……?不,我就要回家了。”

“為什麼?這裡太小了嗎?”

我忽然明白她誤會了什麼,“不是的,格特魯德,我不是你媽媽的男朋友,我今天只是恰好遇上她,所以把她送了回來。”

“她的男朋友很壞,所以我和吉娜姑媽住了一段時間,但他走了,我又能和媽媽住了,我很討厭他,我很喜歡你。”格特魯德失望地沉下臉。

“好吧,格特魯德,我有時間會來看你。”

她讓我晚些走,於是我留下來陪她看了部老電影,是麗塔·海華茲演的歌舞片。我們坐在沙發上繼續吃杏仁曲奇,我又去給她買了她喜歡的那種蘇打水,那玩意甜得要命我從來不喝。

等我離開時,她在沙發上蓋了毯子準備睡覺,我問她需不需要留燈,她搖頭。我回到自己的車裡,想到回農場的那段路沒有路燈,開回去十分麻煩,再想到還有一屋子的蚊子等著我回去給它們做晚餐,我就決定在車裡過夜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車窗被敲響了,我以為是交警,但是事實上是格特魯德。“你看起來就像只熊躲在樹洞裡冬眠。”

我承認我的姿勢非常扭曲,車廂對我來說太小了,我怎麼躺著都不舒服,最後乾脆縮成一團趴在儲物格上睡了。我不喜歡她用熊比喻我,我不想理她。

“起床啦尼爾,夏天不該冬眠。”她特別強調地念出冬眠這個超出她年齡的詞彙,語調像是播音員一樣。

“早啊,格特魯德。”我搖下車窗,看見她穿了一身夏裝,揹著個裝得很滿的揹包。

“我們要去伊利湖游泳,你去嗎?”

“我不想去,你媽媽好些了嗎?”

“她醒了,我們吃了你做的曲奇,她說很棒。你今天要做什麼?”

這實在是問住我了,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當然我可以說要去照料花園,要去晨跑,還要讀書,但這些在一個五六歲小女孩眼中,大概比不上去伊利湖游泳更重要,於是答應陪她去五大湖游泳。我發覺因為我的陪伴,她在一行人中才不顯得突兀,她的朋友都有家長陪同。

對我來說和一群小孩子游泳真的沒什麼意思,太太們討論著照顧小孩和如何烤出一個完美的餡餅也不在我的知識體系內。到了晚上吃完飯,我覺得自己累得像繞著伊利湖跑了一圈。之後他們在院子裡做遊戲,我坐在露天卡座和麥卡勞林先生喝冰啤酒。他年紀很大,有種祖父般的慈祥,他問起我的年紀家鄉,又問我從事什麼職業、對將來有何計劃、為什麼要從紐約來到布法羅。他像是在和他剛畢業的孫子閒聊,充滿了真摯的關心,而在溫妮之後,很少有長輩這般關心過我了。

在酒精和倦意的作用下,我的頭腦失去了清醒。為什麼要從紐約來到布法羅呢,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說起了我的過去,我的父親擁有全球性的企業,一心要把我培養成合格的繼承人好接受他的偉大成就,我的母親是教科書般的社交名媛,關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訴我當晚晚會該怎麼搭配衣服。我倒是很喜歡我的妹妹,但她不喜歡我,她像足了我的父親,而我不像。我覺得在親人中只有我的外祖母真正喜歡我,她是個畫家,她給我推薦小說和傳記,她和我一起修改我寫的小說與詩歌。好吧,我為什麼來布法羅,因為在兩年前的暑假,我違背了父親的意志、和家裡斷了聯絡,而在文澤斯拉夫·裡普科去世的那天,我溜進一家罷工了的電臺播放了裡普科的《夏夜》,我沒想到半個紐約都聽見了,那群示威者把我當做了他們的象徵。這簡直氣瘋了我父親,我本來打算向他澄清道歉,但更糟糕的是,有個記者半夜來我家、要和我聊聊我去世的外祖母,我喝了太多,被她錄了音,寫了篇報道,全他媽是胡言亂語。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去找我的高中英文老師,但是呢,當晚他男朋友的養母被人謀殺,刺激他男朋友精神病發作。天知道那是什麼病,我沒什麼地方可去了,就去邁阿密的一所療養院找到他有同樣疾病的親戚。可我還沒有搞明白那是什麼問題,他就去槍殺了一位議員。後來連他那親戚也死了,沒人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我就在基維斯特住了九個月,寫了一本書。當我決心回到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