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寒。

我獨自捧著一束白玫瑰走向皇家墓園,然後把花放在一座精緻而小巧的墓碑前面。

“瑟琉爾,第三世長子,1497伯度,583年。”

我用手指撫摸著青灰色墓碑上雕刻的字跡,那刺痛的冰涼從指尖直透心底。

如果他還活著,應該已經是個芝蘭玉樹的少年。

如果他還活著,我就可以像照顧曾經的尤尼爾和帕希雅一樣照顧他,為他而牽念。

今天並不是瑟琉爾的生辰,也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只不過因為今天是兩百多年前我離開潘地曼尼南去獨自生活的日子。

兩百多年前的那一天,大病初癒的我留下了一切華麗的衣裝和珠寶,留下了王妃的名號,只帶著我曾經的黑色斗篷和一對鑽戒,從奢侈的宮殿不辭而別。

此後我一直住在魔都郊區的小巷子裡,以木工和石雕為生,還會接一些裝飾建築物的活計來做。後來攢了一些錢,也避過了被瑪門尋找的風頭,才在稍微靠近魔都市中心的地方開了一家小小的畫廊,兼賣各類藝術品,有時候自己也做一些,有時候則是接受他人的委託。想當初我曾經把學習雕塑作為一項小小的與米迦勒叫板的籌碼,只不過因為想要盡力和他一樣優秀;卻不曾想到會有一天靠這個來生存。

近一百年來的生活也算安寧而平凡,還有畫廊裡的小資情調作為調劑,這在我最開始小巷子中的鄰居們眼裡已經是十分令人羨慕的了,我也不斷地努力創造自得清淨的生活,可是實際總是比期望偏離那麼一點點。

那兩枚戒指,總是在我眼中放出異樣的華彩,時時刻刻提醒著我,讓我銘記從前過往。

無論我怎樣想盡辦法把它們丟到最偏僻的角落,他們都會在一堆雜物中顯得那麼耀眼,如同霧中雷電,雲裡日光,如同千百年也不曾丟掉的夢想。

它們就是這麼無情地刺痛我的神經。

不允許我遺忘。

“瑪斯——羅爾?是……是你?是你嗎?”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眼前仍然是瑟琉爾的墓碑,和那束孤單的玫瑰。

瑪斯羅爾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已經顯得陌生。

我側過頭循聲望去,一雙血紅色眸子猛然撞進視野。尊貴的王子殿下一身黑衣,收斂著骨翼,低調而深沉。

這是我們兩百多年來第一次遇見,他不復往日的驕傲與張揚,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這位先生,”我想了想,還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我想您認錯了,我是雕刻師加米爾。”

瑪門愣愣地看著我。“不……這不可能。”

“很抱歉,可您的確是認錯了。不過至於您所說的這個名字……我倒是曾經認識一個叫做瑪斯羅爾的,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那個。”

“他長什麼樣子?”他追問道。

“和我有點像。”

瑪門猛地抬起眼睛。他血紅的雙眸盯著我,眼神裡滿是驚疑與急迫。“那他——”

“那還是兩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彷彿記得有一個叫瑪斯羅爾的搬到當時我所住的小巷子裡,很是落魄,鄰居們都說,他雖然與昔日的上一任地獄守護神有相同的名字,但命運卻真是迥然不同。人家到天國去嫁給了鼎鼎大名的天使長,可他卻淪落到身無分文蝸居小巷的地步。”

我記得當時我來到魔界的事情沒有外人知道,而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過關於米迦勒單身的訊息,所以我編了個故事,希望瑪門死心。

瑪門的雙唇顫抖著,頓時有些焦灼。“那他後來怎麼樣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似乎來到我們那裡的時候還有舊病未能痊癒,瑪斯羅爾那個人不大好親近,性情也冷漠憂鬱,所以很快就又病倒了。後來——”

他焦急地往前探了探頭,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後來,我就從那裡搬走了,再也沒有見過他。只是在我搬走後大約三四年的夏天,聽老鄰居說,瑪斯羅爾在我離開後不久就死了。”

瑪門一個激靈,一瞬間有些站不住。“他……他——死了?”

他的手抖得厲害,雙頰蒼白,神情憔悴,曾經豔麗的紅唇也沒有多少血色。我曾經那麼恨他,但瑪門如今的樣子,即便是我看來也如此不忍。

“是啊,他的確已經不在了。”我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繼續編我的故事。“你一定是他的朋友吧?很遺憾到現在才讓你知道。生死由命,請你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