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一覺睡得十分疲憊,醒來時,不僅頭暈腦脹,還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他皺眉緩了一會兒,倒覺得身體上似乎爽利輕鬆了許多。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忽的聞到一股異味,臉色刷一下變綠,他不可置信地揪起身上的衣服湊到鼻尖嗅了嗅,差點沒給他吐出來。
這才一夜,這衣服就像過了兩個星期沒洗似的!
在床上輾轉片刻,黎葉逝忍無可忍地爬起來,點起煤油燈,藉著火光觀察了一下這“柴房”。
除去泥土的牆壁和草棚的屋頂,這裡除了一張木頭的破爛單人床,就只剩下一個寒磣的衣櫥,和擺著書本,充作書桌用的一張闊凳,以及旁邊一張小凳。
黎葉逝放下燈,彎身開啟衣櫃,邊翻找著合適的衣物,邊勾起冷笑。他縱火之前,自然看到那二老房間裡的仿雕花四柱床,現在還不是化作飛灰?
在這個時候去河邊洗冷水澡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但是要忍受這種味道,亦是需要莫大的毅力的。
黎葉逝上下牙劇烈地磕碰著,捧著衣服在“臭魚與爛熊掌”之間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去洗個冷水澡。
小木門嘎吱叫了一聲。
意識到這門安全係數為負無窮,黎葉逝忍不住又有些慶幸,若非這裡是鄉村裡,出了殺人犯什麼的,自己這小人生還沒抽芽呢,就要夭折了。
月亮佔據著樹梢,還未完全撤退,啟明星高懸著,挑釁地眨著眼。《
br》 估摸著現在才早晨四五點,黎葉逝“雄糾糾氣昂昂”地奔赴“戰場”。他沒敢下水,否則在水裡凍僵了,凍抽筋了,死了都沒人收屍。
這真是他這輩子都未曾嘗試過的折磨,光溜著身子,冰冷的河水落在面板上,寒氣瞬間沁骨,連大腦都彷彿被放到冰裡面浸泡過一般,再清醒也沒有。
好在這時候並沒有起風,空氣靜默得很,彷彿所有的分子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否則只會更加痛苦。
黎葉逝哆嗦著撩起河水,使勁地搓著面板,他倒沒有什麼摩擦生熱取暖的意向,只是這小孩子在他來之前究竟幾百年沒洗過澡了?這麼多泥垢準備去學濟癲大師搓泥丸兒送人,好治病救人嗎?!
黝黑的河水映在瞳孔裡,也比不上男孩的臉色黑。
這當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便是右手小臂上的燙傷已經好了,只剩下一點點深色的痕跡。
黎葉逝一直洗到用手再也搓不出泥汙來,他知道身上還很髒,但是沒有各種清潔身體的工具,繼續搓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便吸著鼻子回到了小屋中。
手已經徹底沒了知覺,磕磕絆絆地套上衣服,爬回那一點暖氣也不剩的破被子裡,蜷縮著等溫度回升上來。
這澡洗得十分不舒服,溫度也一直在低處徘徊,因而他也沒睡著。
他閉著眼,有些想知道S市的情況。
母親若是知道,兒子因為她的決定而酗酒身亡,她那終年優雅淡然的表情,是否會有半分驚惶呢?那裡的人,可有半個會為他傷心傷神?怕是很大一部分人,都要彈冠相慶,幸災樂禍的吧。
人生真是非常奇妙,黎葉逝都有些忍不住想,自己恐怕是天生苦命了。他隱忍蟄伏了這麼多年,終於在嗯,好友,尚無聞的協助下擊潰了那個對不起他們母子的男人,從聞名遐邇的紈絝黎少一躍而成商界貴胄“藏華公子”,哪知一覺醒來便又墜入到更深的地獄裡。
不過,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呢?還是兩者都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我的夢?
早晨天矇矇亮的時候,何老太又進門了,她毫不客氣地捅著被子裡的人:“同我起來,沒用的東西,天天只會吃吃吃,燒個火都不會,今天同我打豬草去!”
黎葉逝簡直聽到這群東西的聲音就想吐,他嗯了一聲,強自按捺著皺眉的欲|望,竭力使自己看起來無辜些,心道倒是“聰明”,怕我再把房子燒了嗎?你們倒是有東西給我燒呢?
何老太見他起床了,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扔了一個竹簍在小屋前,裡面放了
一把鐮刀。
想著先洗漱一下,黎葉逝拖著比他還高半分的竹簍進了大堂屋,卻發現何老太又爬回去睡覺了。
真是悠閒愜意啊。
黎葉逝找了兩分鐘,最後狠心閉眼,用那把疑似“牙刷”的東西刷了牙,隨便糊弄著洗了臉,便出發了。
這個時候還是早春,萬物將醒而未醒,終究也沒什麼植物可以供他摧殘。
他也沒有指標可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