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哼!”老頭子甚是得意地哼了一聲。
女人繼續道:“爹,媽,我就想著,要同嫂子要多少錢?一萬塊錢吧!”
老太婆立刻投贊成票,理所當然道:“先要這麼多吧,我估計還不夠,到時候在讓她添。”
他在陰影裡,聽著那幾個在亮堂的日光燈下
邊吃飯,邊商量著怎麼吸血的大人,心底一片漠然的平靜,——就像醞釀著暴風雪的荒原墳場一樣。
“來,寄奴,喝點粥。”他那沉默的小叔到最後還是舀了一碗已經冷掉的粥湯給他。
黎葉逝垂眼接過。
他有必要了解一切情況,然後再來仔細論斷,即使是你。他似乎十分飢餓地飛快喝完,將空碗遞給所謂的小叔,眼眸深湛無底。
何祥沒注意,嘆息著摸了摸他的頭,轉身拿著碗去洗了。
☆、Chapter。3
一天就這麼混亂且單調的過去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家裡卻又有了苦惱的事情:房間被燒了,二老該睡在哪裡呢?
黎葉逝麻木地跪在搓衣板上,冷眼旁觀四人各自的姿態。
老太太死皮賴臉,媳婦兒不甘不願,一個理所當然、咄咄逼人,一個心中有火、強自壓抑,二人你來我往,相互交鋒,互不相讓。
這無趣的鬧劇讓黎葉逝都快睡著了,沉默的何老頭終於斜眼看了下小兒子,爾後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笑。
何祥道:“小龍這兩天不要睡沙發了,讓爹媽睡吧。桂香把床上理一下,我去同寄奴上一下藥。”
他說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反應,便徑自走了出來。
黎葉逝本來身體就未完全恢復,又跪了這麼久,血液迴圈久不通暢,起來的時候,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何祥見他連自己站起的能力都沒了,上前來將他摻起來。
那老頭子竟然施捨了點注意力過來,冷冷道:“讓他起來做什麼,跪死才好!”
“究竟是誰明曉得他在生病還讓他做活的?!”何祥揚聲反問道,語氣中也濺出幾點火星,他任由老頭在身後咆哮,兀自攙著小孩兒,將他帶回了冰冷的“柴房”中。
黎葉逝其實傷得其實並不十分嚴重,他當時用火燒壞了衣服,又燎傷了右手小臂,他掌握得很有分寸,只是面板髮紅,面積稍大。再加上頭髮少了幾大撮,滿臉黑灰,因而看起來十分悽慘。
煤油燈飄忽暗淡的燈光氤氳了何祥面部剛硬的輪廓,竟洩露出幾分模糊的溫柔。
冰涼的藥膏塗在灼痛的傷處,帶去絲絲的涼意扣入肌膚。黎葉逝看了一會兒,幾乎無法抑制面部的森冷,只好強制閉上眼,神思不由有些飄忽。
無論是何家二老,還是那個似乎很有心計的媳婦兒,都不被放在眼裡,那三人與跳樑小醜無異,最令黎葉逝討厭,甚至憎恨的,就是這個似乎是“雪中送炭”的何祥,不管他出於什麼樣的情緒出面。
“呼”,何祥將藥膏放在床頭,給黎葉逝掖好被子,吹熄煤油燈,隨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他認為已經睡著的小孩兒卻忽然張開了眼,一雙眼睛無比深邃,似乎要吞噬一切,要將周遭所有黑暗全都納於其中。
最討厭何祥了!黎葉逝深深吸氣,這才慢慢地閉上眼。
黎葉逝以為這樣的破環境,自己會睡不著,然而他病得實在是有些厲害了,沒過多久,倒也迷迷糊糊地眯瞪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卻又被生生痛醒了。
那燒傷藥的質量不是很好,黎葉逝咬了咬唇,幾乎痛吟出聲。他急喘了幾口,左手探到床頭摸索著藥膏,重新上了一遍之後,竟在這早春寒夜裡生生出了一身汗。
大概,明日病得會更重。黎葉逝帶著這無奈的想法,皺眉沉入夢中。
片刻,屋裡響起了一陣細細的難受的呼吸聲。
就在黎葉逝在噩夢裡沉浮時,周邊的黑暗忽然扭曲,與若隱若現的紫紅色凝聚成一片漩渦,就像黑洞一樣。
異變只是剎那,黎葉逝眨眼便連人帶床從“柴房”中消失了。
黑暗如同被打破的水鏡,漸漸恢復了平整寧靜。
神秘空間中,一團血霧從遠處飛來,在這小破床上盤桓了片刻,化作一張巨型人面,它裂開嘴,連連道:“有趣!有趣!”
末了又揉成一團,呼嘯著離開,破空聲隱約飄來,彷彿猖獗狂肆的大笑。
黎葉逝張開眼的時候,天色尚且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