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你別錯怪沈老闆,沈老闆也跟我一樣找了一天一夜也很累了,現在大家先回去等訊息,沈老闆也回家休息一下?」
「仲宇對不起……紅清她可能是太擔心向槐了……呃、總之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用了,捱了一巴掌也好,人也比較清醒。」沈仲宇揉了揉臉,淡淡掃了楊紅清一眼。
儘管林文詡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沈仲宇似乎也沒放在心上,他回頭跟陳麟問了幾句話後便逕自開車走人,陳麟望著他的背影,似乎也感染到同樣的傷懷,希望阿槐真的沒事……不,是一定要沒事。
※
「你戶頭裡怎麼才這麼一點錢?」
當染著一頭金髮的少年氣沖沖地開門進來時,蘇向槐光是聽見腳步聲便下意識往角落窩去。雙手被交叉捆綁在後,嘴巴被黏上封箱膠帶的他有口難言,唯一能做的便是儘量淡化自己的存在。
他的揹包、爾今像塊破布似的扔在地上,裡頭的東西全被倒了出來,皮夾、筆記、書本雜物什麼的散了一地,還包括從他醒來後就不定時作響的手機。
金髮少年從口袋掏出厚厚一疊鈔票丟向梳妝檯後便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上,他邊將菸灰彈在地毯上邊彎腰撿起手機,才剛開啟手機蓋,又有一則簡訊進來。
「小槐,看來你混得很不錯喔,好多人打電話找你——還有留言欸,要幫你聽嗎?」他叼著菸,毫無顧忌地將仍穿著布鞋的雙腳伸上彈簧床,然後順手按了幾個按鍵將手機貼近耳朵。
只是聽完之後,原本還有些上揚的眉梢忽然失去了好心情,金髮少年按下重撥鍵,衝到蘇向槐面前幾乎是打上他耳朵似的粗暴,「這個男的是誰?為什麼一直找你?」
未接來電一通接著一通多到讓人火大的地步,更別說全都是他不認識的名字,蘇向槐在認出留言者的聲音之後身體蜷得更厲害,他沒有回應,其實也是不敢,嘴角的瘀青還沒褪,再挨一拳,他可能會連嘴巴都張不開。
「你躲什麼?我有兇你嗎?」
當拳風掃來之際,他閉上眼睛,可是握著手機的拳頭沒揮上來反倒是衣領被高高揪起,他懸在半空中提心吊膽地注視著金髮少年下一步舉動,望見那雙眼神遠比印象中凌厲,害怕之餘更多了幾分陌生。
一番沉默的對峙後,他被摔到床頭櫃上,新傷加上頸部的舊創,讓他的頭部在受到強烈碰撞的瞬間,眼前黑了好一陣子。
「為什麼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要拿這種態度對我?為什麼你要離開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話才說一半,蘇向槐的手機又響了,金髮少年本來打算置之不理,但彷佛奪命連環扣的響鈴卻讓他越來越煩躁。
「吵死了!」
一聲爆喝之下,蘇向槐眼睜睜看著摺疊式手機被當場折成兩截扔進垃圾桶,他四肢一軟,忽然覺得連最後一絲曙光也消失了。
見他神情恍惚,金髮少年坐上床緣不自覺放軟了口氣,「一隻手機而已你別難過,我再買新的給你,我們連號碼也一起換,省得那群煩人的傢伙再來騷擾我們好嗎?」
蘇向槐縮著肩膀,背對的背脊劇烈顫抖起來,感覺到那撫摸著自己頭髮的指尖彷佛還殘留著暴戾之氣,他連絲毫的反抗都不敢有,連一滴眼淚都不敢掉,那天晚上,要是當場就給沈仲宇一個明確的回覆,或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那天晚上,也就是他在公司樓下攔計程車回到住處的晚上,他是在街口下的車,一路上平靜得一如以往,只不過路燈壞了幾盞鄰長還沒來得及報修,所以走進暗巷的時候,他根本沒發現身後還跟了個人。
「小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敏銳的聽覺已經率先回憶起所有可怕的記憶,再熟悉不過甚至於瀕死之際都不可能忘得掉的聲音,蕭至皓——
他在育幼院時,宛如夢魘一般存在的同居人。
本該是愉快的週末,如今卻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陳麟取消了返鄉行程跟著沈仲宇一起找人,他翻出蘇向槐的通訊錄,電話一通接著一通打,但令人遺憾的是,幾乎都是許久未曾聯絡的物件。
「很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目前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怎麼了?」見沈仲宇握著手機若有所思,陳麟暫時中止了手邊的作業。
「關機了。」
「然後咧?有哪裡不對勁嗎?」
「之前都還會響一陣子再轉入語音信箱,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