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面上還覆著沈君淮的體溫,他摸起來到很是舒適。那邊大夫給君淮把了脈,從藥箱中翻出白紙來開藥方。
“二公子感染了一點風寒,現在有點低燒,沒有大礙,煎了藥吃下去捂著被子發一身汗就好了。”
“多謝大夫,我這就差人去抓藥。”
送走大夫,沈君逸抱著暖爐嚴實的關好窗門回了屋。屋中沈君淮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被子拉起遮住了一半兒臉,他走過去把被子給他拉下到脖頸,使勁掖了掖被角。
“說說吧。”
“什麼……”
沈君逸忽然放下手爐,幾步邁到牆角的木箱前,悍然掀開,俯身在箱中翻了幾翻,果然在最底下的一個小包袱下面翻出了先前遞交到君淮手中的那張符紙,君淮見符紙被大哥翻出,正在發燒的紅臉頓時蒼白了幾分。
“果然在這裡。二少爺,你倒是給我說說這符紙為何還在這兒?!”
“……大哥你都瞧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張黃符被夾在指間,顫顫巍巍似是要被夾碎,沈君逸胸中一團怒火翻攪,翻天覆地的想要找到出口宣洩出去,他雖是知道此結局在預料之中,但難免還是要生出失望之感,他對於沈君淮,恨不得是把心肺都掏出來給他細看,那上面任何一滴血任何一點跳動都是因他而存在的,可君淮卻一再叫他失望。
莫非真要讓他把心掏出來?!
“大哥是為了你好,為何你總是要辜負我的好心呢?!”
“大哥,你並非是我,你又怎麼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苟活十五年,已是佔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命運,如今要叫我親手送走他,你叫我如何下的去手?”
沈君淮被低燒困擾,一張臉上兩頰浮著兩團紅雲,嘴唇紅豔,看著鮮豔欲滴。沈君逸盯著他瞧了一會兒,忽然大力關上了箱子,攥著符紙回到床邊。沈君淮看他兩眼直勾勾的衝著自己,神色緊繃,是一個風雨欲來的樣子,沈君淮在此陡然而來的壓力下生出了一絲恐懼。
這不是平時的沈君逸,相處十多年,沈君逸一直是個溫和可靠的兄長,他愛護自己包容自己,從未對自己露出過這樣可怕的臉色,今日卻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臉色難看得彷彿要吃人!
“既然君淮你滿心自責下不了手,那隻好為兄替你了了這樁煩憂。”
言畢,沈君逸攥著黃符就向門口行去。沈君淮看他不是開玩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穿著一件單衣踉踉蹌蹌跑過去阻攔他。
“大哥你要做什麼!”
“我去了結了我親弟弟,免得你優柔寡斷遲早害了自己!今日小病一場,明日就是要你的命!”
沈君逸手已經抓住了門閂頃刻就要拉開,沈君淮從後面直撲上來撞開了沈君逸的手用身子擋在了門前。他驚恐萬狀的看著兄長,燒紅的臉頰在此刻的驚懼下更加紅豔了起來,白皙的肌膚透著底下嬌豔的紅,就似是在臉上開了兩朵紅梅。
“不可以,大哥不可以!我知你為我好,我日後不想他不念他不見他就是了!你不要害他!”
“為何?為何不送他走?君淮,真是為了一樁十五年的舊怨嗎?”
沈君逸看眼前的君淮焦急萬分,眼中都似乎盈了淚意,沈君逸在這淚意中品味到了異於尋常的感情,這味道苦辣酸澀,沾染沈君逸的舌尖入了他的喉頭,就似是品嚐了萬千的利刃,那尖銳的口劃破了他的內裡,誓要繼續深入把五臟六腑一起扎破。
誓要把他沈君逸,傷的百孔千瘡。
周玉笙在床上小寐了一會兒醒來,見夫君已不在身邊。她挺著肚子艱難的起身,見半閉的窗外還在飄著雪,比午後似乎是更大了,伸手招來丫鬟詢問大少爺去了何處,丫鬟答說二少爺早晨去瘦西湖遊玩回來就病了,大少爺領了大夫去瞧他。
“二叔病了?扶我起身,我也去瞧瞧二叔。”
兩個少爺的臥房隔了一整個花園,周玉笙披了斗篷,拿著一個暖手爐帶著丫鬟朝沈君淮住的院子走去。正在下雪的天氣較之以往難以行走,周玉笙還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走的很是辛苦。等走到君淮的院子時,她的風帽上已經落滿了雪,她走到廊下抖了抖雪,招呼丫鬟自行回去,她自己敲門進去瞧二叔就是。丫鬟乖巧的退下了,小院裡剩她一人站在廊下,不時有風雪吹進來落在肩上,她抬手欲敲門,就聽到君淮房中傳出了吵鬧聲。
“不……不為何,我只是不忍他一世孤獨……”
沈君逸氣急了,眼睛泛紅,抬手一把捏住了君淮單薄的下巴,手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