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亡,身上已經爬滿了那種東西,一動也不動。
幸好,十二將軍的軍隊就在洪荒殿的不遠處,再堅持一會兒,軍隊就該到了,暗希就有救了。
這時,在白霧中,還有另一面旗幟在接近,似乎在哪裡見過,卻記不得了,也罷,這已經不是自己該關心的事了。
也許這麼飄著飄著,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也好,就當夢一場;也許這麼飄著飄著,就魂飛魄散了,也好,也好。
餘聊就這麼想著,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扯向一個黑洞洞的地方。
在那個地方,四周有燦爛的繁星,彷彿裝入了整個宇宙,令人鬆弛而舒適,雀鳥歸巢,胡馬北去,所有的重負和苛責,在那一瞬間放下,餘聊將自己的全身心徜徉在這片虛無中,感到從未有過的愉悅。
突然,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是一個女聲。
“當有人來此時,吾已辭世數百年。吾名繚凌,曾冠以予帝之名,不知後人可否記得?”
“你是予帝!予帝!”餘聊拼命點頭,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能看見。
“你若來此,便是凡世不安之時,以吾推斷,這百年之後,凡世當有三方奪權。一方仍有雄心,以武力之盛,稱霸種族,這些人,將依附於凌萼;一方思念故鄉,千方百計,想重回故土,吾私心予仙便是如此—這兩者將這懸空的凡世重回種族世界,只可惜,水火不容,必鬥個你死我活。而最後一方,卻是最為強大,利益既得,自然要永久佔據於這方寸之地,哪容得他人破壞,將治下遺世獨立。”
餘聊算算,現在也就這第三方不曾見過,卻最令他擔憂,便問:“既然你都知道,那應該怎麼辦?”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大約就是要開門的意思?餘聊想著,又問,“我不懂什麼權力爭鬥,你直接和我說說這凡世的設定吧?”
“懸空於世,無窮無盡。”
“我是個粗人,能說的具體點嗎?”
“凡世本身就與種族世界有裂縫,這裂縫的形成便是靈力的稀薄。於是,抽走所有的靈力,就將整個凡世剝離於世界存在,但是這個裝置的效果只有一個時辰。”
餘聊覺察出了什麼,有些毛骨悚然。
“凡世需要時間,便將時間,這一個時辰無限延長,那靈力從天而過,形成白天黑夜,而事實上,這無窮無盡的時間,只是一個時辰而已。”
也就是說,一旦開了門,種族世界發現凡世只不過消失了一個時辰。餘聊想到這兒,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我大概明白了,但我笨,你還是告訴我該怎麼辦吧?”
“笨?”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餘聊聽見這個笑聲,覺得背後寒風陣陣,這至尊的帝王,還能發出這樣的笑?這分明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那女人繼續說,“要改變當下現狀,何必急於一時。”那聲音一頓,“北主堯沙,南主漠,東主予仙,西主聿卿,中主凌萼,幾人齊聚,便知天下事。”
“你是讓我把那幾人都湊起來?”
“正是。”
“不行啊,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北主死了,東主和死了差不多,怎麼辦?”
“身後數百年,吾豈能盡知。”
“那你好歹想個辦法。”
“凌萼如何?”
“對,就他活蹦亂跳的。”
“他自有主張。”
“如果他的主張不合你意,壞了你的佈置,怎麼辦?”
“天意……”幽幽長嘆,逐漸消失在星空之中,“吾身已滅,早已投胎轉世,這片魂魄等至如今,總算可歸了一體。”語畢,聲音煙消雲散。
餘聊還想問,那滿天星斗驀地旋轉起來,直攪得他頭昏眼花,目眩神迷。
耳畔的女聲漸漸轉為男聲,如泣如訴。
“凌兒,快回來,凌兒,快回來……”
餘聊睜開眼,看見一汪瀲灩水光,黛青山色,眸中水眉上山,便知是繚公子。那人抱著他,見他醒來,欣喜若狂。
“凌兒,你回來了?”
餘聊清了清沙啞的喉嚨,道:“不好意思,還是我。”
這大喜大悲之間,繚公子有些怔愣,空白幾秒後,臉色一沉。餘聊看臉色,立刻識相地從他懷裡出來,到一旁坐著。繚公子看了他一眼,隨手捻起案几上的信。
信?!餘聊渾身一凜,“凡王呢?”
繚公子不接話,看似無意地說道:“你可看得懂流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