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如此崇高的理想。”斯科特略帶羞澀地笑了笑,這個表情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年輕,“我真的會認真加以考慮的。它太讓我心動了!不過,我必須告訴您,把我不堪的過去全都告訴您。相信以您的偉大,必定可以指引我走向光明,帶我重回天主的懷抱!”
“好吧!說出來吧!”神父的臉上露出鼓勵的笑容。
然後我將親自赦免你的罪,他在心底說。
“我剛剛說了,晚餐讓母親十分生氣,所以她拋下我,一個人離開了餐廳。等我發現無法依靠模糊的記憶找到我們的房間時,我已經在走廊上徘徊了許久。一個可愛的女孩,我記得她是姨媽那個較為年長的小姑的孩子,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就是那個沒有頭的雷蒙的孩子嗎?’她眨著好奇的眼睛問我。‘你太沒有禮貌了,潔西卡!’另一個聲音插進來。那是姨媽家的次子,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因為他是所有表兄弟和表姐妹中最高大的一個,聽說他甚至比他的哥哥還高出一些。‘嗨,弗雷德里科。’我對他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弗雷德的。’他黝黑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我很高興能夠把長長的法文名字縮短成一個音節。我們攀談起來,完全將潔西卡拋在一邊,雖然她依舊鍥而不捨地跟在我們身後。”
“弗雷德告訴我,潔西卡之所以會問出那麼失禮的問題是因為大人們有一次當著他們的面討論起我父親的葬禮。和表面看起來不同,這個又高又壯的男孩在說話的時候十分溫和,口氣裡甚至帶著一點點討好。就算是在解釋同一件事,他的用詞非但不會讓我感覺到不舒服,反而處處體現出他超越年齡的體貼和穩重。雖然潔西卡一路上都在試圖用一些驚悚的描述插進來,我們還是在十分友好的氣氛中進行了一番交流。”
“非常可悲的,我的父親唯一一次有幸成為這些遠在歐洲的親戚口中的談資,就是因為他的葬禮。據說他死於一起交通意外,拼湊起來的屍體並沒有頭顱。據說就連最高明的殮屍人,也無法用什麼東西替代屍體上已經完全被破壞掉的頭部。反正瞻仰遺體的環節就這樣被跳過了,但是從葬禮上回來的大人們仍然對於屍體的樣子津津樂道。‘沒有頭的雷蒙’這個綽號不脛而走,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了家長嚇唬孩子的幫兇。‘也許他們壓根就沒看到什麼,你還不太瞭解我母親這個人,她非常喜歡用不切實際的想象替代事實,並對所有人大談特談。’弗雷德在最後總結說。”
“‘你的房間就在這裡了。晚安,祝你好夢!’他在我的房間門口停住腳步,滿懷期待地看向我。‘你也晚安。’我不太懂法國人在這方面的禮節,只能用盡量真誠的語調對他說出同樣的祝福。弗雷德似乎對此很滿意,他輕輕擁抱了一下我。‘明天一早我會帶你參觀莊園。’他在我的耳邊說。然後不等我回答,就挽起潔西卡的手臂離開了。”
“躺上床的時候,我如釋重負。我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雖然註定只是來‘度假’的,但是也許可以期待在這裡獲得一點我從未體會過的由血緣帶來的溫情。當然,如果我能夠提前想到,我曾經經歷過的暴力並不會因為踏上歐洲大陸而離我遠去,或許後來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懺悔者嘆了口氣。
“無論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那都不是你的錯!”神父的眉毛緊緊皺起,他藍色的眼睛中流露出憤怒的光芒。
“是嗎?卡爾文可不是這麼想的。”斯科特苦笑了一下,“他認為,一切都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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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文是誰?”神父問道。
“那是弗雷德的哥哥。我說過,弗雷德是姨媽生下的第二個男孩,而他的哥哥就是卡爾文。卡爾文比弗雷德大兩歲,當時已經開始念大學了。他就讀於一所私立學院,據說將來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律師。我們到姨媽家的時候,他還在學院裡唸書。直到我將整座莊園逛得差不多了,他才出現在我的面前,帶著據說是他一貫的傲慢態度。”
“當時我和弗雷德剛好從外面回來。他總是試圖向我推銷一些新奇的專案,不過由於囊中羞澀,我只好一再地向他表明,我基本上只對閱讀感興趣。儘管如此,那天上午,他還是成功將我拉到了一家小酒館中。那天是弗雷德的生日,同去的還有一大幫人。莊園中所有的年輕人都出動了。他們各自邀請附近的玩伴,加入到這場生日狂歡之中。由於晚上莊園的男主人,也就是我的姨夫,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出席次子的生日晚宴,所以年輕人們的聚會在午後就已經結束了。沒有人敢挑戰姨夫的權威,至少在莊園周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