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林如海輕咳一聲,扔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只得閉嘴。
因災情緊急,魏浩領了聖旨,稍作準備後便出發,一行二十多人,每人均備雙馬換乘,眾人中除了一個面板黝黑、雙眸清亮的少年親兵稍稍有些拖後腿外,各個都弓馬嫻熟。便是那個少年,在同伴指點下又疾馳了半日之後,便再無需旁人將就他的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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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林府書房,林福正低聲稟道:“小的已經放出訊息,大爺將會在三日後出發,回蘇州老宅為姑娘運送嫁妝……因大爺暈船暈的厲害,是以只能走陸路前往。”
林如海微微點頭,聲音清冷:“這件事你自己處理就行,務必做的乾脆利落,不留半點隱患。”
林福道:“小的醒的。”
猶豫了一下,道:“聽那大夫說,大爺的病也不是沒得治……老爺真的就由得大爺他和……”
林如海淡淡道:“先別說他的性子,豈是肯聽人勸的?更何況先前藉著科舉的名頭,將藥放在湯裡哄他吃了幾個月,半點兒好轉也沒有,再治又能怎麼樣?”
林福道:“可是大夫說,便是就現在這樣,也不是完全就沒有指望……”
林如海打斷道:“有指望又怎麼樣?難道為了將來或許會有的孫兒,為了那萬一的機率,讓楠兒去不喜歡的女人夜夜交歡不成?那他成什麼了?!”
林福噤聲。
林如海嘆了口氣,道:“正如他所言,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林如海,也是絕過一次後的人了……如今還能看著他在我面前活蹦亂跳,還能看著他平平安安、快快活活的活著,更有何求?”
林福聽的心酸,側過頭悄悄抹掉眼淚,道:“當初小的還只當大爺是胡說八道的,誰想到居然是真的……”
林如海冷哼道:“那小子原本就是胡說八道,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一語成真!”
林福啊了一聲,道:“我還以為老爺您是怕傷了大爺的心,才不讓大爺知道,原來大爺他還矇在鼓裡。老爺,您要不把這件事告訴大爺,大爺還以為是自個兒任性才害的林家……豈不是要內疚死?”
林如海冷冷道:“他若知道了,豈不是那個人也知道了?他內疚算什麼?總要讓那個人也跟著內疚才是行。總之這件事,給我爛在肚子裡!這輩子也不要想起!還有那大夫的嘴巴,也封嚴實了!”
林福連連點頭。以大爺的脾氣,若真和誠王殿下在一起,必定兩個人都不會有子嗣……若細論起來,怎麼看都是誠王殿下犧牲更大,畢竟他是皇子,而且還是大有希望的皇子,但若瞞住大爺的身體狀況,憑著大爺是幾代單傳的獨子;差不多也可以相抵了吧……
當然感情的事兒也不能這樣算,可是大爺他可以不算,作為大爺身邊的人,卻不能不算啊!
“要不要小的先去物色一下,那些族親雖遠了些,但是好歹也是同宗……”
林如海搖頭:“眼下實在沒這個精神,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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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資雖在沿河採料方便的地方建了數個水泥廠,以供修堤之需,但比起漫長的河道,這只是杯水車薪,想也是,即使是林楠所在的現代,工業和交通都極為發達,也未能將水泥鋪設在每一處河段,更何況是這個時代?是以現在河岸上依舊是以石堤、土堤為主,只有在極為重要的地方,才用了水泥粘合石料修建。
李資已經好幾個日夜未能好好睡上一覺了,半個多月的孤軍奮戰,讓他整個人憔悴到了極點,一身沾泥帶水的短衫,赤著雙腳,褲腿和衣袖高高挽起,一張臉曬的黝黑,雙唇卻乾枯發白……若不是他直直的向魏浩走來,若不是他依舊挺拔的腰背,若不是他在看見魏浩時那雙深陷的眸子爆出驚人的亮光,魏浩幾乎認不出眼前這位和河道上的民夫沒有任何區別的年輕人,就是堂堂三皇子殿下。
他覺得嗓子有些干涉,鼻子有些酸楚,張了嘴卻發現自己還沒想好要說什麼時,李資已經幾步上前,躬身一禮,聲音哽咽,道:“多謝魏將……”
魏浩一揮手打斷他的話,道:“謝什麼?要謝去謝林家那小崽子去!再說,也輪不到你來道謝!”
他到了地方以後,派人快馬向李資報信,自己卻親自去了各地駐軍所在之處調集分派人手,是以在李資收到訊息十多日後,他才帶著人過來。
魏浩從袖子裡抽出幾張紙來,遞給李資身邊的人,道:“讓地方官全力籌備這些物質,越快越好,越多越好。速去!”
李資眼尖的發現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