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洋和小烏龜,對姜鈞說:“我回去又想了想,對機構改革方案做了點補充,拿給你看看。”
姜鈞接過他手裡的紙:“好,我看看再說。”然後就坐到椅子上假裝認真閱讀起來,不再搭理柳海洋和小烏龜。
小烏龜終於忍耐不下去了,氣呼呼地說了聲:“沒事我走了。”掉頭就走,柳海洋也跟在他屁股後面走了。
姜鈞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郜天明莫名其妙地問他:“姜總,你笑什麼?”
姜鈞說:“我在笑,本來我還猶豫不決的事情,倒讓柳海洋和小烏龜幫著下了決心。好了,你沒事跟我去至尊花園看看。”
至尊花園是南方集團開發的另一處房地產專案。兩人到了至尊花園現場,大門外面一條大黃狗衝著他們狂吠起來。小區大門緊閉,裡面冷冷清清,除了狗吠,聽不到施工裝置的響聲,難道停工了?姜鈞想到這裡,心裡一緊:“怎麼回事?真的罷工了?你馬上把李大宇叫過來。”
李大宇很快就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趕了過來,愁眉苦臉地告訴姜鈞,由於專案開發部的賬封了,沒有流動資金,沒錢支付工程款,後期的配套費也沒有給政府部門交,工程只好停下來了。姜鈞明白,這是向他示威,卻又無可奈何,只有等著審計結果出來。回來的路上郜天明看他憂心忡忡,便對他說:“姜總,停工是遲早的事兒,這個專案要不是為了吸錢早就停了,不信你等著,審計結果出來不嚇你一跳才怪。”
審計結果沒有姜鈞想像的那麼快。姜鈞催促裴國光抓緊,裴國光說這些長期投資專案長的有八九年了,短的也有四五年,老賬新賬加起來有一人高,審計得一頁一頁地對賬本,還得查原始憑證、對照生產記錄、出庫入庫料單,工作量比想像的大得多,沒有一個月根本不可能有結果。姜鈞明白這種事情也確實急不得,只好耐心等待。他在這邊等待,省城那邊卻鬧成了一鍋粥,劉副主任急哼哼地打電話質問他:“你在那到底搞什麼?告狀信像賀年卡一樣往國資委飛!穩定、穩定,別忘了,這是悠悠萬世唯此為大的事情。”
姜鈞一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告他,二來也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把柄。他問劉副主任信裡面都告了他些什麼,劉副主任說:“十大罪狀,信是每個主任、副主任一封,每個董事也有一封。你等著吧,我把告狀信給你傳真過去一封,你對照檢查一下自己,如果有分辯的理由就儘快給委裡一個答覆。”聽到劉副主任要把告狀信傳真過來,姜鈞倒有些不安了:“董事長,人家是告我的,你再把信給我轉過來,不太妥當吧?別把事情鬧得更復雜了。”
劉副主任說:“有什麼複雜的?都是匿名信,給你傳過去也沒啥了不得的,目的是讓你對照這些問題給委裡和董事會一個交代。記著,找個可靠的人接傳真,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不準查人家,反正你查也查不出來,現在匿名信都是列印的,你對筆跡也對不出來。什麼時候我給你傳?”
這種事情姜鈞哪裡敢怠慢,連忙說:“我現在就過去接傳真,你現在就給我傳過來。”說完了,就急匆匆朝機要室跑。
南方集團的傳真機、影印機都在機要室裡。機要室的門沒鎖,姜鈞怕電話打過來自己不在場,推門就闖了進去。賈美麗正在影印機前面忙碌,影印機咕嚕嚕轉動不停,旁邊擺著一尺多厚的影印材料。賈美麗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收拾正在影印的資料。姜鈞從那摞影印好的資料中抽了一張,一看是推銷每月舒衛生巾的小廣告,頓時火冒三丈:“你上班時間就幹這個?去去去,出去。”
賈美麗支支吾吾還想解釋,姜鈞哪裡有心聽她解釋,說:“你把鑰匙放下,趕快走人,我等一份傳真,完事我鎖門。”賈美麗忐忑不安地把機要室的鑰匙交給姜鈞,抱著她的勞動成果走了。姜鈞關好門就坐到傳真機前面等傳真。看來劉副主任也確實有點著急,片刻就來了電話,傳真機就開始哼哼唧唧地往外面吐紙。姜鈞既緊張又氣惱,緊張的是不知道這些信裡面胡扯八道了些什麼內容,氣惱的是他自己到任不到半年,即便想做壞事也來不及,人家卻已經三番五次地告他了。
匿名信不長,列印紙只用了三頁。姜鈞沒顧上回辦公室,就在機要室裡拜讀匿名信,一字一句讀得很認真,模樣和內心都像極了患者閱讀醫生的診斷書。讀完了,他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十大罪狀裡沒有說他亂搞男女關係,也沒有說他貪汙受賄腐敗墮落。根據他的經驗,搞破鞋和貪汙受賄這兩個牽涉到肉體跟金錢的罪名是最具有殺傷力的,不管你搞了沒有,只要有人說你搞了,你就有嘴說不清。這種事兒全世界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