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鈞正要解釋一下,小烏龜卻插了一句:“我們南方集團是國有企業,不是個體戶,也不是哪一個人的私有財產,怎麼能一個人說了算?”
這是姜鈞就任以來,小烏龜頭一次面對面地對他發難。姜鈞突然醒悟,他過去光琢磨著怎麼樣撓人家的癢癢肉了,卻忽略了人家還有痛楚神經。對專案開發部封賬審計,肯定是捅到人家的痛楚神經了,不然他們不會作出這麼強烈的反應。既然觸到了,那我就讓你們好好地疼一回,我倒要看看你們這根神經為什麼碰不得。
“好了,如果你們僅僅是因為這件事情,我覺得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賬已經封了,審計人員已經進駐了,我是在完完全全地執行董事會的決定。你們如果認為我做得不對,你們去找董事會,只要董事會撤銷他們的決定,我沒意見。對了,肖助理,你說得很對,南方集團確實是國有企業,不是個體戶,也不是我的個人私產。如果是我的個人財產倒好辦了,別人想讓我養活他的親戚朋友那可就沒門了。”
柳海洋讓姜鈞幾句話說得張口結舌,小烏龜卻並不是那種能讓人家幾句話說退了的人:“姜總,你別誤會我們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們純粹是為了公司好。至尊花園那個房地產開發專案現在非常困難,建成的房子壓在那裡賣不出去,施工隊伍非常不穩。這個時候,我們做領導的首先應該想到的怎麼支援、扶助他們渡過難關,保持穩定求得發展。但現在封了專案開發部的賬戶,還派審計組進去,難免造成人心慌亂,如果生產經營上出了什麼問題,我們都不好交代。”
他緩和口氣,姜鈞也跟著緩和口氣:“年前李經理才報了喜他們房子賣得好,還跟我要獎金呢,怎麼突然經營就非常困難了?”
小烏龜仍然不屈不撓:“賣掉幾套房子跟經營困難並不矛盾。這就跟我們南方集團前段時間一樣,看著實力很強,其實賬上只剩下80萬元錢了,你姜總應該能理解。”
“這我當然能理解,既然房子賣得不好,積極努力賣就是了。我難以理解的是,企業對自己的投資專案進行審計,對自己的下級部門進行審計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上級企業的責任和義務,為什麼我們對專案開發部審計一下就這麼難呢?再說了,我們也不僅僅是審計他們部門,而是對所有長期投資專案都進行審計。你們告訴我,從集團成立以來,南方集團對長期投資專案進行過審計沒有?這就是失職,是對國家不負責任,對企業不負責任,也是對專案開發部和房地產開發工程不負責任。再退一步說,開展審計怎麼就會影響或者干擾企業的正常經營了呢?審計不過就是看看賬,查查家底,又不會到生產崗位上開動員大會,也不會把機器停下來檢查裝置,怎麼就會影響企業的生產經營呢?”
小烏龜總算沒詞了,柳海洋又出面糾纏:“至尊花園開發小區正在運作,連工人養活著100多號人暱,萬一出了問題誰負責任?”
姜鈞說:“當然是李大宇負責任,這找不到別人頭上,他是專案經理麼。”
姜鈞知道柳海洋是想逼他說出了問題他負責任,他就偏不那麼說,想跟我玩套圈遊戲,讓我伸著脖子你來套,沒門。他心裡暗暗好笑,柳海洋張嘴結舌卡住了。
小烏龜接過柳海洋的話頭繼續說:“姜總,這件事情意見不統一就先不說了,我們保留意見。我再說說另一件事。最近群眾反映很大,說是你給自己僱了兩個保鏢,對職工態度惡劣,這不像共產黨的幹部倒像黑社會的老大。”
姜鈞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說:“是嗎?聘保安就是黑社會?那濱海開發區所有企業和政府機關都成了黑社會了,哪一家沒有幾個保安?這件事情我們就不要討論了,說出去讓人笑話。”
恰到好處的是,一個保安聽到姜鈞辦公室裡有嚷嚷的聲音,馬上推開門拎著膠皮棒子問姜鈞:“姜總,沒事吧?”
姜鈞揮退了保安:“我跟柳副總他們談事呢,能有什麼事?”
保安的腦袋縮了出去,門也關上了,姜鈞送客道:“你們倆還有什麼事?沒事我還忙著呢。”
柳海洋和小烏龜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就此退場,還是繼續糾纏。這時候郜天明撥過來電話,說是有事情,姜鈞就讓他馬上過來。都在同一層樓上,片刻郜天明就捏了幾頁紙來找姜鈞,見柳海洋跟小烏龜在這裡扭頭就要退出去,姜鈞叫住了他:“有什麼事?”
郜天明說:“你們有事我一會兒再來吧。”
姜鈞說:“我們的事情談完了,你有事就進來說。”
郜天明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