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估計可能是王小車告訴他的。糖三角堆了一臉的三角形笑紋接過他手裡的包,嘴裡不斷地給他道著辛苦。一見到糖三角,姜鈞又想起了他揹著自己到省國資委送紅包的事兒,便提醒自己,回來後一定要認真查清他送紅包的資金來源。心裡惦記著這件事,臉上卻毫不流露出來,隨口問問糖三角春節過得怎麼樣,集團情況怎麼樣?
“挺好,一切正常。”糖三角屬於那種對領導報喜不報憂的人,對他的話姜鈞也是可聽可不聽。不過,聯絡到臨上飛機前郜天明說的話,他對糖三角的話解讀為:公司有事兒,而且不是好事兒。
公司已經正常上班,出去跑生意的都不在家,在家的都閒著沒事可幹。而柳海洋照樣天天打電腦遊戲,小烏龜照樣整天鬼鬼祟祟經常找不著人,姜鈞也不理睬他們,抱了只要你不搗亂我就不麻煩你的心思,一心一意動手運作他從中原化纖公司拿回來的合同。
郜天明交來了南方集團關於壓縮機構、精簡人員的報告。這個報告第一稿是姜鈞讓糖三角搞的,而且在大會上明講了正由辦公室唐主任擬這個報告的事兒,所以,所有員工都知道這份報告是糖三角搞的。
糖三角將報告遞交給姜鈞審閱的時候,姜鈞讓郜天明拿去把文字理一理:“老唐這個人寫的東西啊,啥事情都能說清楚,可啥事情都說不順溜。對了,你把內退年齡改成50歲。”
姜鈞一向看不上糖三角的文字,這是郜天明知道的,可是一聽說要改內退年齡,郜天明不由有些驚訝。這麼一改,就連糖三角都得內退回家,而柳海洋和小烏龜安排在集團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裡也有相當一部分立馬就得回家了。
郜天明請示姜鈞:“我修改完了以後,是不是還要再讓糖三角看看?”
“不用了,直接交給我簽發。”姜鈞這麼一說,郜天明也就徹底明白了他的意圖,不再說什麼,捏著那幾頁紙回去辦了。
年終沒有發獎金,春節沒有發過年費,再加上放出話去要壓縮機構、精簡人員,讓南方集團的老少爺們太太小姐產生了危機感。此外,誰抓到了業務,除了有業績上的效益,還有更多的好處。所以,大家做業務的積極性空前高漲,節後一上班,都瘋了一樣的抓專案、找業務。過去沒有生意做發愁,現在生意一齊擁上來也讓人發愁。
裴國光終於沒有頂得住黃小船,在財務部的專案稽核表上籤了名,這樣一來,姜鈞就沒有理由不對黃小船的進口業務放行了,大筆一揮,300萬美金2000多萬人民幣的保證金放了出去。
沒想到,資金放出去了,要錢的手全都伸了過來。小烏龜從北京發過來傳真,他跟西北某家企業簽訂了採購煤焦油的業務,需要週轉資金1000多萬,出售給華南某家企業,一手進一手出兩個月就可以賺200多萬。最可惡的是,沒有經過集團認可,小烏龜就收了下家的定金,如果不能夠履行合同,就要加倍賠償對方。姜鈞有那麼一陣真的不想管他,絕對不把資金放給小烏龜,因為他不相信小烏龜能夠真心實意地替集團賺錢。
他把裴國光和柳海洋叫過來商量,兩個人一起勸他把這單生意做了。裴國光說得明白:如果不做,白白給人家賠償幾百萬,集團還得落埋怨,責任肯定也得集團承擔。姜鈞明白裴國光在這裡是“借代法”,用集團借指他姜鈞,實際意思是,如果不做,不但賠款還得他姜鈞承擔責任。姜鈞盤算一番,如果不讓小烏龜做這單生意,不但集團失去了一次賺錢的機會,他還要授人以柄,他無法解釋不做這單生意的理由。於是他批准了資金申請報告,給北京分公司撥過去1000多萬元。
他上任以後制定的回籠資金計劃劃拉回來4000多萬,業務開展起來了,這點錢真用來做生意,一兩個大單下來,銀行賬戶就剩下1000多萬了。有時候他想,還不如啥也不做,就吃那4000多萬,足夠吃到他退休沒問題。可惜,不做也不成,哪怕是擺出個做的樣子也得擺,儘管南方集團的董事會是國產的,樣子貨,虧了賺了不會認真追究。可是,上邊還有省國資委,不管怎麼說,對上級主管單位還是要說得過去,哪怕僅僅是為了臉面也得有個交代。南方集團現在的形勢是搶資金,誰能搶到資金,誰就能開展業務,誰就有業績;搶不到資金,有生意也做不成,到了年終算總賬,沒法下臺。
春節期間他跟中原化纖談好的生意也必須儘快啟動了,如果不及時啟動,資金壓到了別的業務上,這單業務就流水了。他回來後,每天都能收到中原化纖傳真過來的主產品市場價格參考。根據參考來看,中原化纖的主產品長纖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