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秋看著他,“你還想吃耳光嗎?”
他揮手示意,萊努察上前一步,輕聲說:“勳爵閣下,你看見的很可能是……瑤大人。”
“嗯?”
萊努察嘆口氣,“瑤?薇恩?維奧雷拉。”
……一百年前死去的維奧雷拉尊主嗎?!
蕭攖虹陡然回身,維琴秋微微對他點了點頭,低低地笑,“你想去看看嗎?他的畫像還在骨塔裡存著呢。”
“不想……可是為什麼!”
“半夜見鬼,也不算稀罕,火蘭館是歷代尊主專用住處,有一兩個鬼魂在裡面晃,很了不起麼?”維琴秋淡定地看著他,“回去睡覺吧,萊加,你跟著他。”
蕭攖虹愣了會兒,“我要去看小安。”
維琴秋點頭準了,萊努察帶著男孩行禮告退,他立刻嘆出一口氣,輕聲問餘下的兩位龍牙會御使,“你們看呢?”
耶雷米亞照舊不作聲,霍雷亞卻笑了,“毛頭有事藏著沒說。”
他眼光何其銳利,一眼就看得出,蕭攖虹剛才那一篇子固然不是說謊,卻言不盡意——從書房到天台,他究竟看見了什麼東西呢?
蕭攖虹跑回房間,安布羅斯正躺在偏廳套間裡,被耶雷米亞打了個動不得,藥塔侍從伺候他服了藥也敷了藥膏,蕭攖虹進來就趴到他身邊,委委屈屈地,“小安……”
安布羅斯摸摸他頭頂,“是我的錯,我沒看住你,耶雷米亞大人打死我也不多。”
“有他什麼事!”
安布羅斯打他一下,“別不識好人心!”牽動傷處痛得他一縮,“唔。”
他絮絮地教育,“要是耶雷米亞大人今天不在,你從樓上摔下去有個好歹,我更是萬死莫贖。”
蕭攖虹靜了一會兒,壓低聲線忐忑叫他,“小安……”
“嗯?”
“我剛才沒告訴維錦,走到樓上時……其實我還看見了一個人。”
“誰?”
“我不認得,是個男人,很高,和……耶拉差不多高。那人站在欄杆邊上,笑著招手叫我過去,我就過去了。”
安布羅斯渾身竄過一股涼意,他輕聲問,“為什麼?”
“因為……他……”蕭攖虹猶豫一下,底氣不足地,“他看上去,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講。”
“他長什麼樣子,那個男人?”
“就……很高,挺普通的,笑眯眯,身材很好。”
“也跟耶雷米亞大人很像?”
蕭攖虹不甘不願地,“……嗯。”
那一定是個卓根提斯,至少是個練家子。安布羅斯想著,頭上微微冒汗,“小寶,你為什麼不告訴主上?”
蕭攖虹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忽地拍了下手,“啊,那男人的眼睛有點像大孔雀!”
安布羅斯一怔,隨即差點笑出聲,“像哈拉蘭布大人?”
“對,長得也有點像,確實。”
安布羅斯看著他,確定不了他講的是真是假——可蕭攖虹有什麼理由要騙他呢?他撫著肋骨上的繃帶想了一會兒,總結:“總之我以後會看住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兒。”
這個家,這個家裡處處藏妖匿怪,而你一個四分之一血統偶爾卻能爆發出那種古怪潛能的小孩子……他看著蕭攖虹纖細脖頸上一痕幾乎看不見影兒的淡藍血管,微微嘆氣。維奧雷拉自古被視作吸血鬼原型,其實也不過是因了家族中有交換血液以交流智識與能力的傳統,雖然看在外人眼裡是詭異了一點。
但那至少也得是同級別的卓根提斯你情我願。他看一眼蕭攖虹,就這麼個懵懵懂懂的毛頭,有什麼用呢?
而瑤?維奧雷拉的鬼魂忽現忽隱,又意味著什麼呢?
他並不怕鬼,就算那是往代尊主的鬼魂,不客氣地說,瑤做鬼的話,比他活著還更不可怕些。他擔心的只是一件事——瑤為什麼會找上了這毛頭?
蕭攖虹已經不再抽抽嗒嗒地裝哭,偎在他身邊專心致志數自己的手指頭,安布羅斯拍拍他,“回去睡覺。”想一想又告誡他,“別欺負德拉,他是藥塔最好的,主上指派他跟著你,是為你好。”
蕭攖虹沉默一會兒,笑了,“是嗎?不是因為他是條龍?”
安布羅斯一怔,蕭攖虹起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揮揮手踱了出去。
哈拉蘭布夜半趕到火蘭館,聽了霍雷亞複述,好玩地笑了笑,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維琴秋,“主上啊……”
維琴秋很不耐煩,“有話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