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討厭哈拉蘭布這個口氣,可每當對方細長眼睛裡露出那種古怪的柔和寬容——“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就有點沒法乾脆利落地惡言相對,雖然他一直都很擅長這個。
哈拉蘭布微笑,修長手指捏起茶盞轉了轉,指尖上帶了點光澤,顯得異常清潔乾燥,褐色濃密髮絲梳得一絲不亂,微微摻著幾絲銀。維琴秋盯著他光潔的額頭看了半天,十分感慨,這人每天到底花多少心思時間在打扮自己上?——這個問題他打從二十年前就開始好奇了,可惜對方永遠不肯正面回答。眸子一轉,他看見哈拉蘭布腰上的縷金香薰,和他腰帶上那些叮呤噹啷不知派些什麼用場的掛件吊在一起,並不算顯眼。
哈拉蘭布凝神也在打量尊主大人,毫不諱言,聽說瑤的幻影現身,他也嚇了一跳,姑且不論真假,瑤的名字對整個家族來說都很有點威懾力。特別是這一遭看見的人也實在不可小覷。他和維琴秋自幼相識,差不多算得上青梅竹馬,對尊主大人那點子小心思洞若觀火,是一種異常的瞭解,正因為了解得有點過了頭,自己也成了個族人眼裡的異端。維琴秋想什麼做什麼,別人看著咋舌驚恐,骨塔師匠通常都笑得沒頭沒腦,視若理所當然——當然,這份淡定讓他給人的古怪恐怖感說不定比維琴秋更多幾分,畢竟骨塔的大巫從來就是大眾心目中的準妖怪。
他徐徐地問,“你覺得是真的嗎?”
維琴秋搖頭,“該相信他嗎?”瑤之所以特別——特別恐怖,不僅因為他是一半人類血統的維奧雷拉,更因為那份叛逆,那份狂傲不羈、恣行妄為毫無疑問是百年來獨一份的,當然……才華與魔力也是獨一份的。
他突然有點無力。
哈拉蘭布抬起一根手指,深思地抵住下頦,會是真的嗎?和維琴秋一樣,他很在意這個問題,如果是真的……這會是個預兆嗎?關於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子?
過了良久,維琴秋低聲含糊地說:“你知道,我沒這個意思。”
哈拉蘭布揚了揚眉,“我知道。”尊主大人沒說出口的,他自動補完,四分之一的維奧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