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中被那雙眼睛驚醒。
那雙眼,卻跳出封存的記憶,在現實中出現。
那是一雙猶如暗夜的眼睛,有叫囂的殘忍和未知的一觸即發的火焰,被那種火焰灼灼的燒,甚至聽見肉被灼焦的“滋滋”聲。嘴張開到極限,卻無法呼救。
於是,驚醒!
然而,洛成是快樂的。
除了那雙眼,其他的,他都不記得。
也可以說不知道。
忘記可以擺脫痛苦,他真的忘記了。
忘的相對乾淨。
所以他活得相對快樂。
身體虛弱的炙燙同地面堅硬的涼親密接觸,洛成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想爬起,無奈力竭。
一雙溫暖的手將他攙扶著重回床榻。
打量四下,很暗,窗遮了黑布身前站定的是一個書生氣十足卻睿智親和的中年人。
…………公孫策。
把了脈向,這孩子仍不容樂觀。
公孫落坐在床榻邊,“洛成,你怎麼會暈倒在街巷?”
洛成睜大眼回憶,那驚恐不合他小小年紀,公孫看得有些心疼。
“展護衛說你叫洛成?”
“是,”他擎起虛弱的小臉,儘管公孫一直用水潤澤他的唇還是乾的像久旱的河田,裂開突兀的口子。他下意識的用舌去舔,卻是枉然。
公孫扶他躺下為他掖好被子,“一定餓了吧。”
“你是公孫先生?”
“是。”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街巷的事?”
“是。”
“可是,我只看到殺人……殺好多人,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他目光無處投寄,只有定定看著抓緊被子的皴粗的小手,眼中緊張恐懼之外卻較尋常孩子多了一份淡定。
即使,淡定可以偽裝。
偽裝淡定,偽裝堅強。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面對這樣的血腥說辭,懂得偽裝已不簡單,這需要多少不合時宜的“閱歷”?
公孫將這些點滴未落的看在眼裡,嘆氣。突然意識,洛成被展昭救起的時候,街巷,一如往昔。
這孩子在說謊?
還是……
公孫策陷入沉思。
“洛成,你說你看見很多人被殺?”公孫又確定性的提問。
洛成點頭,稚氣未脫卻又深諳事事的目光定在空中虛無的一點,似又陷進那鮮血淋漓的場面,竟有片刻恍惚,虛弱。
“洛成?洛成!”
“哦,先生,我在想那個殺人的人。”
公孫策動容,“你可認得?”
“……”洛成搖頭,仍舊若有所思,“好像見過,那雙眼睛……”
“如何?”
“那眼睛看到血會發光!”
公孫明白他是在形容那眼睛的嗜血成性。
“如果你再看見那雙眼睛可會認得?”
“會!”洛成回答的鄭重而肯定,卻因疲累閉上眼睛……
“公孫先生?!”洛成眼睛再次睜開看向公孫時發出因慌亂而變了聲線的驚叫,目光恐懼的定在公孫策背後,那是看到死亡的恐懼。
公孫策霍然轉身,也看到身後的人。
一個對任何人都夠不成威脅的人。
死人!
屍體在洛成閉眼的間隙被人用繩子懸在樑上,似乎又推了推,所以他在動,以一種沒有溫度的詭異方式,擺動。目光直直的瞪著虛無,沒有表情,沒有痛苦,卻空洞,駭人的空洞!
公孫策驚撥出聲,猛的跌坐在床塌上,下意識的用身體護住洛成。
張龍聞聲闖入,洞開的房門一縷薄光侵入,眼見那屍身徑自蕩著,那具促人屏息的身體,竟似活著……
開封府,得償所願的有些亂了。
☆、麻煩的女人
道路由平坦到顛簸。
馬車裡的人面露苦色…………原本不算寬敞卻並排坐著兩個人的棚敞在顛簸中氣氛尤為尷尬。
展昭暗自苦笑,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般田地?
方芷諾打了個哈哈,打趣的看向展昭,兀自嘆道:“哎,我說展大人,你窮追不捨就是為了同我坐在一起卿卿我我?莫非你早就知道我是個漂亮女人?”
展昭靠著車廂,以一種相對舒服卻又不會被誤解的姿勢。
眼下,只能如此。
方芷諾繼續她的猜測,“還是你意圖不軌,先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