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出來了……”
他的右眼也紅了一圈,長長的劉海垂在額前,遮住了可能會流下的“後悔”。
“笨蛋……”銀時裝作漫不經心看向窗外。
對了啊,結野主播不是說,今日會下雨麼?真是準,外面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戶上,和眼睛裡的“後悔”很像呢。
“以前我知道那個傢伙無論如何是不會喪命的,所以怎麼做都沒什麼關係!但現在不一樣了,已經束手無策了,我才開始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我的確是個笨蛋!”總悟一口氣說完,兩隻手都捂住了眼睛。他擦了又擦——怎麼也擦不完。
——能說出這種話就不是笨蛋了吧。
“對不起……”總悟低低地說。
“這種話對他去說啊!”銀時站起身,套上那間白底藍紋的和服,似在整裝待發。
“老闆打算去哪裡?”總悟埋著頭悶聲悶氣地問。
“繼續找對策啊,不然乾等著自怨自艾一點用也沒有不是嗎?還不如實際做點事來得妥當。”
“其實,老闆有點喜歡那傢伙吧?”
“喜歡這種想法可不能放在嘴上說說,得實際做出點事才行啊!”
“是啊,那老闆實際要做的事還真是多啊。”
銀時背對著他不願去看,直到手接觸門把的那一刻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輕聲唸了一句:“你啊……想哭的話,就不留餘地地哭出來吧。”
☆、之九、
土方在夢中漫無目的地四處走動,古舊的地板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女人的聲音毫無止歇地喃喃自語。
“想再見到他……再一次見到他……我的……碎片……但是……但是已經無法相見了……至少在夢中……永眠於夢中……想見他……”
——想見他……
支離破碎的言語訴說著悲傷。這種思念,就算是死後也無法停止。
不僅是這個女人,所有停留於久世宮的死魂都重複著生前做的事。
執行刺青咎打的鎮女久世水面,不斷重複著釘刺的動作。她是四個鎮女中最為年幼的,生前便對釘刺人這件事十分嚮往。
一個男人嚎叫著在久世宮內四處亂撞,不過他到死前也沒能出去,而死後,更是被困在了這個冰冷的地方,繼續自己徒勞無功的掙扎。
有個思念戀人的女人邊梳著頭,邊向鏡子訴說戀人生前對自己的讚美。她的戀人死了,被她的母親親手殺死——這些都寫在她的日記裡,可她卻欺騙著自己,相信戀人還活著。災厄發生之時,她被困在屋內,在對不可能出現的戀人的漫長等待中,慢慢餓死。
至於那女人的母親,更是久世宮當主的久世夜舟,卻一直重複著藏起女兒愛人遺物的動作。
——這是何等的悲哀啊!
無法超脫,無法忘卻自己的痛苦,明明以為死亡是種解脫,卻在死後還在做令自己痛苦的事,所謂的久世宮,偏偏就是這樣的地方……
這一切的根源在於——刺青巫女,久世零華。
所謂的巫女實際上就是獻給神的祭品。將巫女囚禁,讓紛至沓來的人們將自己的“柊”刻於巫女之身,當一個巫女無法承載更多的“柊”時,便將她釘穿四肢令其永眠,然後選出下一個巫女,繼續這種愚蠢的祭祀。
土方在囚禁巫女的木籠裡撿到了零華的日記,字眼裡滿是絕望。
“……我承受了他人的‘柊’,卻無法宣洩自己的‘柊’。在即將離開之前,至少,在蛇目上刺下我的思念,將那代表我思念的鏡子打碎。如此一來,我就會毫無留戀地‘去’了吧?”
而從現下的情況來看,零華並沒有就那麼“去”了。土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他越來越往深處前行,意圖找出真相所在。
提著刀的木工頭仍然在走廊裡徘徊,以尋找活著的人。據日記所載,他的任務是要殺死所有的木工,將擴散災厄的久世宮徹底封印在狹間。而之後,他就在某處自盡了。
無處不是在透露久世宮的殘忍與血腥。
土方想,能在這種地方長大的人,心理一定不正常。
而這種不正常的人卻在擔當替他人承擔痛苦的責任,就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人人都是自私的,人人都是痛苦的,將痛苦刻在別人的身上,就真的能夠就此安然度過餘生了麼?
土方不禁思考,痛苦是源源不斷的,出現了這一件,還會有下一件,生命中總會有人不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