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加,穆已經失蹤兩天了,我們曾嘗試過找他,但毫無訊息。”
撒加那俊逸的臉彷彿被旱天雷劈中般,怔忡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啪的一聲,他猛然掀開身上的被子,跳下了床,那凌亂的藍髮在他的動作間晃動,一縷縷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散開,卻無法驅散那森冷的氣息。
迪斯看見撒加那受傷的肩膀因他的大動作而裂開,鮮紅的血從衣服裡滲了出來,他立刻拉住撒加,關切地叫道:“撒加,你幹什麼?”
灼熱的陽光從窗外照在他的背脊上,有些刺烈的疼。他那蒼白的臉沐浴在傾瀉而入的金色絲線下,鮮紅的血珠從肩膀滲出來,反射著耀目的紅光。
他慢慢地甩開迪斯的手,藍色的長髮遮住了他的半張臉,但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所有人耳中。
“開什麼玩笑,難道要我若無其事地躺在病床上養傷,讓穆一個人靜靜地遠去?”
“撒加,你現在受了傷,需要休息……”阿布羅狄剛踏出一步,便停住腳步。他靜靜地注視著撒加那孤寂的背影,彷彿他和撒加之間有一條無形的分隔線,這條以冷漠疏離高築而成的分隔線只有穆能跨越。
不管時光如何流逝,在撒加心中,他最愛的、唯一愛的只有穆。
不管穆如何退卻,他都不會再放開穆的手。他要讓穆明白,他的愛,可以不顧一切。為了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還有什麼害怕失去的?
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再把穆擁入懷中。
撒加早已習慣在那棟顯眼的白色房子前等待。偶爾,他會以冰涼的手指去按那個讓他熟悉不已的門鈴,然後表情麻木地靜待門裡的動靜。更多時候,他會靜靜地站在路燈下,抽一根香菸,在迷朦的煙霧中看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藍眸裡盈滿寂寥。
這天,撒加一如既往地站立在穆的房子前,百無聊賴地靜待時光流逝。忽地,一陣驚天動地的剎車聲在繁囂的街道上響起,尖銳得讓耳朵刺痛。
人們在短暫的左顧右盼之後,便一窩蜂地往某個方向跑去。細碎的話語隨風飄來,聲音中帶著事不關己的漠然。
“有個男孩突然被車撞到,好象快不行了。”
“真可憐,長得這麼俊,他的父母一定很傷心。”
“我看他是外國人吧?紫色的頭髮不常見,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
“傻瓜,那一定是染的。你看過哪一個國家的人是紫色頭髮的?”
撒加全身一震,手中的香菸毫無預警地從指尖滑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不由自主地往出事地點狂奔而去。
急促的心跳聲淹沒了繁囂的雜言碎語,每跳動一下,他都彷彿被一把尖刀硬生生地刺進心房,尖銳且痛。
人群在騷動,他們以麻木的表情看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少年,竊竊私語。撒加的腦海一片狂亂,他忍著肩膀的劇痛,努力擠入人群中。
紅色的血漸漸映入眼簾,那豔麗的色彩沿著長長的紫色頭髮婉延蜿蜒而上,仿如一朵盛開的鮮花。
那一瞬間,撒加全身的血彷彿凝固了,突然覺得手指冰冷,幾乎虛脫。他用盡全身力氣,把目光慢慢往上移,停在那名躺在血泊中的少年的臉上。
不是穆……不是穆……
在瞬間的大起大落過後,他的心已被痛楚折磨得幾近麻木,無法歸回原位。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退出人群,像遊魂般移動腳步。忽地,他的眸光在不經意間掠過穆房子前的街燈,一個人影慢慢映入他那疲憊的藍眸裡,白皙的臉,挺直的鼻子,還有含著淺笑的神情,一顰一笑都仿如初見時一樣,依然攝人心魂。
撒加的心彷彿被重捶狠狠擊了一下,周圍的一切,喧譁聲、車鳴聲,都彷彿停了下來。他激動地邁步往那個街燈下的紫發青年走去,很小心很小心,生怕眼前的人是幻像,在轉眼間消失無蹤。
“是誰?”
當那清脆的聲音掠過耳際的時候,撒加全身一震,瞪大眼睛看著穆,他伸出顫抖的手,慢慢摸上穆的臉,指尖冰涼,他的心也隨著指尖的溫度慢慢下降,冷如雪。
終於知道什麼叫恐懼。終於明白,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明明站在他面前,他卻看不見你……
“你是誰?”穆的雙眉微蹙,正打算後退,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入懷中,熟悉的氣息把他緊緊包圍住,他終於放棄了掙扎,神經漸漸緊繃,雖然他極力維持平靜,但那雙不能視物的眼眸裡卻仍然洩漏了他的驚慌。
“你的眼睛……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