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裡有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吧?”鄧布利多朝床上斜了斜眼睛,“倒出來。”
湯姆的聲音聽上去像被擠幹水分的海綿:“是,先生。”但他毫不猶疑,乾脆利落地把盒子開啟,比利看到他把裡面的一樣東西從盒底抽了出來,然後看也不看地把其他玩意兒倒在了床上。
誰也不能埋怨湯姆對待它們的態度就好像對待一堆破爛,因為它們確實不起眼極了。其中有個硬幣,一隻銀頂針,還有一個光澤已經褪去的口琴。而被湯姆拿在手裡的是一雙編織拙劣的綠色毛線手套,他面色平靜地看著鄧布利多:“這是我的,先生。”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他平靜地放回了魔杖:“你要把其他東西還給它們的主人,並且向他們道歉……”
他繼續說著什麼,然而比利完全沒有聽見。他注意到,湯姆看也沒看那些床上的零碎兒,只是蒼白的手指把那雙難看的手套攥得更緊了。納吉尼的身體纏繞在比利的小臂上,她的鱗片滑膩膩的,即使在夏天也那麼冰涼。
比利乾巴巴地嚥了口唾沫,有個念頭突然在他腦子裡瘋狂地旋轉起來——如果他把一切都向鄧布利多和盤托出(包括他是為什麼來到這裡的),那麼鄧布利多能不能……能不能把他送回去?
可是——他又該怎麼解釋有關湯姆和“黑魔王”有關的一切呢?
他覺得自己的嗓子像刀銼似的疼痛起來。
“……九月一日,從國王十字車站出發。”比利開始回神,而鄧布利多的聲音慢慢清晰起來,“比利,你的車票和湯姆的放在一起。”
“呃……好的。”比利眨了眨眼,看見鄧布利多在和湯姆握手。他互相凝視了一會兒,湯姆顯得溫順多了,然而毫無疑問,他在默默掂量著他對面的長鬍子男人。
他們鬆手了,然後鄧布利多走向門口。
“再見,湯姆、比利。”他整理了一下紫紅色的西服衣領,“我們霍格沃茨見。”
比利看著他走了出去,腳步聲在走廊上越來越遠,他心中一頓,猛地開啟門追了出去:“等一下——先生!”
湯姆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地,一絲惱怒從他的黑眼睛裡浮現上來。他像是和自己賭氣似的,重重地坐回了床上。
比利一直跑到走廊的盡頭,鄧布利多站在樓梯口等著他,看上去笑眯眯的:“什麼事,比利?”
“先生,我想問……”比利遲疑了一下,他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如果鄧布利多有辦法跨越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那麼他完全可以從幾十年後的浩劫年代回到現在——只要此刻對著湯姆輕輕揮動魔杖,就有機會解決未來的所有問題。但鄧布利多不曾阻止一切發生,也就是說,或許他也沒有穿梭時空的能力。
除此之外,最可怕的事情在於:一旦他說出未來的事情,並終於被人相信的話——湯姆會被怎麼樣?
比利打了個寒戰。
“我猜你大概有些事情想跟我說,”鄧布利多依舊笑眯眯地看著他,“難以抉擇,判斷困難?說實話,有時候我也會碰到類似的煩惱——僅靠顏色就要判定比比多味豆的口味實在太危險了。”
比利最後躊躇了片刻,然後,說出口的話和他所想的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先生,我只是……只是依舊不太敢相信……”
“哦,這不算什麼。”鄧布利多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有一天,有人突然跳出來告訴我其實我是個麻瓜,我也會很驚訝的。”他和氣地笑了笑,開始順著陰暗的石梯朝樓下走去,“不過我現在最好去告訴科爾夫人一聲,她得儘快去檢視一下三層的男生盥洗室。你剛剛想要滅火的時候再次弄裂了它的水管,比利,我阻擋不了那些水流多一會兒——我們霍格沃茨見。”
8一條魔法世界裡的牛津街
比利頹然地回到屋裡的時候發現湯姆正坐在床沿,他一邊在床邊蕩著那兩條長長的腿,一邊掂量著兩個皮錢袋,從其中掏出一枚金加隆仔細端詳著。納吉尼在地上游動,嘶嘶地吐著信子。
湯姆淡淡地瞥了比利一眼,又把視線移回到那枚加隆上,好像這枚金幣突然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這些錢幣和咱們用的不一樣。”
“巫師的貨幣,”比利聳聳肩,“是不大一樣。”
“我們要拿它們去買東西——那個男人剛剛用過的那根東西、還要這上面寫的必備品什麼的,”湯姆隨手抖了抖一張羊皮紙,那上面清晰地印著霍格沃茨的紋章,“卻連它們的單位都不知道。”
比利在地板上盤腿坐下,也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