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遇見的,隨便聊聊。”
比利飛快地眨著眼,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直視湯姆:“真的?這麼說,他的英語一定說得不錯。”
湯姆皺起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髮藍眼,明顯的日耳曼特徵。”比利冷冷地說,“還有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替我向鄧布利多問好’,那是德語!”
湯姆諷刺地笑了:“真感謝你的翻譯。”
“得了,”比利警惕地說,“你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相信你沒聽懂吧?”
“我確實聽得懂,”湯姆不耐煩地厲聲說,“就那麼一句話而已。我去圖書館也不全是在魔法上花費時間,何況我這學期還上過短期德語選修課,因為我有一門課是研究民族語言魔咒——問題是,”他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比利,輕聲說,“你怎麼也聽得懂。”
比利微微向後仰了一下,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以避開湯姆咄咄逼人的目光——他還能聽懂幾句法語呢,這在受過一點貴族教育的純血中並不罕見,只不過湯姆不知道罷了。
然而這種時候一定要理直氣壯,比利鎮定地說:“你去圖書館的時候我也沒浪費時間。別岔開話題,”他嚴肅地說,現在輪到他逼視湯姆了,“他到底是誰,又跟你說了什麼?”
“你快要和我們的變形課教授一樣了,”湯姆尖刻地說,“見縫插針,毫不放鬆,像只嗡嗡亂飛的昆蟲。閉嘴吧,維克托都比你要安靜些。”
越隱瞞,越可疑——比利心頭冒火,然而繼續逼問下去讓湯姆發怒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他乾脆吐出一口氣,抱著手臂坐在那裡,抿起嘴唇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黑髮男孩兒在旁邊輕輕開口了:“我想……”他慢吞吞地說,“我們該回去了。”
比利一言不發。
果然,那個傢伙繼續說了下去,雖然他一直目視前方,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對比利說話:“我不認識那個人,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他。”
湯姆垂下眼睛,左手食指在桌上不安分地敲打著:“他找我談話,大概也就是想給一個人找點兒什麼麻煩——我們算是各取所需。毫無疑問他喬裝了,只是沒有藏起他那麼明顯的髮色和眼睛,真不知道是因為驕傲還是愚蠢……當然,”他覺得這就算解釋完了,於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自己打斷了自己,“這和你也沒什麼關係。主要的問題在於——”湯姆審視地看著比利,危險地輕聲說,“你到底為什麼能聽懂德語。”
“我想我們確實該走了。”比利突然說,他鎮定自若地抱起那一大堆東西,順手抄起維克托,擦了擦粘在小貓頭鷹翅膀上的啤酒泡沫,“你到底是怎麼照顧維克托的?”
維克托委屈地叫了兩聲。
“不過也真奇怪,”比利順理成章地咕噥下去,“你看,他怎麼都長不大?幾年了,才長到兩個拳頭的大小,我看他要打不過納吉尼了……”
這種轉移話題的方法簡直拙劣得慘不忍睹,然而湯姆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上去也不打算繼續追究。他們走出了三把掃帚酒吧,陽光下,比利忍不住扭頭看了看湯姆線條完美的側臉,又默默別過了臉。
這大概算是達成了一種協議,也是一種幸運而微妙的平衡:他們各有秘密,雖然心知肚明,然而卻互不干涉,兩相扯平。
比利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這樣似乎也不錯,是不是?
“話說回來,”湯姆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一陣沉默,就好像剛剛那段尷尬的對話從未發生,“你買那麼多羽毛筆幹什麼?”
比利默契地響應了他:“今天有折扣,你看,”他從長袍兜裡掏出一張宣傳畫,那上面的羽毛筆飛快地在羊皮紙上滑動著,“買十送五。”
總的來說,這一學年再也沒有發生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大概是他們從魁地奇世界盃開始到靈魂震動事件就已經把這一年的壞運氣都用光了,接下來的時光順利得不可思議,也平靜得不可思議。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意外的話,那就是在比利過生日的時候收到了一個湯姆送的雷鳴260模擬模型,他一直以為湯姆一點兒也看不起魁地奇這種樂趣十足的運動呢——“我確實看不起,”湯姆不屑一顧地說,“但令人遺憾的是,我阻止不了你犯傻。”
比利的生日在六月十六日,在此之後,暑假就可翹首以盼了。令人悲喜交集的是,在梅樂思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上比利得到了他人生的第一個“差”,這大概可以算是唯二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