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很安靜地看書。
他聽到我的動靜回過頭來。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陌生心情,就是看著他這副樣子,很想笑。
於是我眯著還沒法完全睜開的眼睛,衝他揚了揚嘴角。 “謝謝,小哥。”
【十五】
關於我那次發高燒到底是怎麼好的,至今還是個謎。因為我不認為悶油瓶的體溫可以自然地達到那樣的高度。我能找到的解釋只有他用特別熱的水不停地衝自己,這也是我那天一直斷斷續續聽到浴室裡傳來水聲的原因。
這也太為難他了,我寧願相信那是自己的幻覺。可每當我問起這個問題,悶油瓶要麼轉移話題,要麼裝沒聽見,讓我很苦惱。
燒退了之後就變成了持續性的小感冒,不怎麼礙事了。閒著的時候總是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不知道是幾天以後,悶油瓶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決定帶他出去走走。
大清早,悶油瓶在我旁邊睡著。我輕手輕腳地下樓給王盟打了個電話,讓他告訴裝修隊今天不用來了,我們不在家。
王盟很驚訝:“老闆,那裝修隊不是你自己找的嗎?”
我也是一驚,再三確認了那傢伙沒有開玩笑,才掛掉電話。
這年頭還有活雷鋒承包古董店裝修業務的?我躺在躺椅上,抽著煙看天花板。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我眼珠也沒轉一下,叼著煙喊了聲:“春節停業,改天再來吧。”
“小邪,是我。”
我端著茶壺來到內堂,恭恭敬敬地倒上一杯放到二叔面前的茶几上。
二叔喝著茶,不說話。我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敢開口,就這麼看著他。
他還保持著染髮的習慣,頭上一根白髮也沒有。雖然從臉上能看出他這幾十年的滄桑,整個人還是給人精神的感覺,眼裡精光猶勝,但疲憊感也隱藏不住。
我突然覺得很慚愧,二叔早就過了該退休的年紀,還在為他自己和三叔的生意操勞,我這個正值壯年的侄子卻整天把日子過得像在養老。
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輸了”。二叔總是一句話沒說就能從氣勢和內心先聲奪人地壓制住別人。
我在他的目光下只覺得如坐針氈。要是悶油瓶這個時候突然下來怎麼辦?
二叔終於開口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問道:“恢復的怎麼樣了?”
這個恢復可以有很多層意思。我還是裝裝傻,老實地回答:“傷都養好了,事情也大多都想起來了。”
“那小哥的事,也想起來了?”
幾乎可以肯定二叔跟小花聯絡過。悶油瓶的事情我還不算是完全想起來了。王盟之前說,二叔交代了不準告訴我關於那小哥的事情,但那是在我遇到悶油瓶和恢復記憶以前。二叔今天來的目的,應該主要是為了確認這一點。如果我回憶起來,他也就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說不定能把我以前的筆記還給我。
幸虧感冒就沒全好,我咳嗽了幾聲掩飾思考,然後鎮定地喝了口茶潤嗓子,“嗯。”
“還是要走以前的路嗎?”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以前的路是什麼?管三叔的鋪子?還是說更以前?但我不能被這一句話就逼得露陷,只能先應付著道:“我不確定,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和二叔說話心理壓力太大了,因為他老謀深算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管說什麼,都有一種被他看透的憋屈感覺。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他嘆了口氣:“小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再讓你管你三叔的鋪子了嗎?”
我搖頭。二叔道:“從你爺爺起,就致力於洗白吳家,你是知道的,無論是我還是你三叔,都不會希望你再趟這渾水。”
這話沒錯,如果十幾年前的金萬堂沒有拿著戰國帛書到我店裡,或許我到現在也還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古董店小老闆,那一切似乎也不會發生了。
二叔繼續道:“現在他回來了,你的目的完成了。我的一隻腳還跨在這門裡,這輩子是出不去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我沉默了,二叔的意思是希望我退出倒鬥界這輩子也別回頭,我自然沒意見,但這和悶油瓶有什麼關係?
二叔突然話鋒一轉:“雨臣說你忘記那小哥是自願的,是嗎?”
我心裡奇怪,二叔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如實答道:“是。”
自從在醫院聽了小花的話之後,這幾天我一直在查詢一些關於失憶症、解離症之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