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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呢?”

快活王道:“善調茶湯,毅諫於兵沸之時,可作副帥。”

說笑著,茶湯點就,亦是沫餑潔白,遲遲不見散開。

自古鬥茶之勝負,一在湯色是否白;二在湯花是否緊咬盞沿、久聚不散,哪一盞湯花先散開,湯與盞相接的地方露出水痕,便算輸了。

李登龍凝目良久,恭聲說道:“王爺與兩位公子的茶湯皆恰到好處,如冷粥面,湯花白而水腳晚露,著實難分軒輊。”

快活王雙眼微眯,哼道:“這些細枝末節,怎需叫你來看!食古不化的蠢材,留你何用?”

李登龍與春嬌嚇到魂飛魄散,撲通跪倒在地,頭如搗蒜,哀呼:“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白飛飛梨渦淺笑,溫婉說道:“茶湯優劣,當然要品飲了才能定奪。他們夫婦於茶事皆是大家,只要王爺不嚇壞他們,自是能辨出滋味的。”

茶被分入小杯,端到李登龍面前。兩隻杯一模一樣,只有悉心品嚐才能分辨裡面的茶湯出自誰手。

前一刻,李登龍還是貪生怕死的可憐蟲,這一刻執茶杯在手,卻頓時忘記了生死,忘記了榮辱,由內而外呈現出十足的自信,好像是在指點江山,意氣風發,榮光萬丈。

品過第一杯,他沉聲道:“和美具足,馨香四達,更具制天下而徵諸侯之威勢,至隆盛際!此必出自王爺之手。”

品第二杯,沉默半晌,緩緩道:“不盈不虛,上善若水。”雖只八字,花滿樓的武功與心性竟都被他說中。

快活王大笑:“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洩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能達此境,花公子修為之深,確已世所罕有!更難得的是,數百年來,江湖中人只道‘無爭’二字乃指‘無人可與其爭一日之長短’,到了花公子這裡,卻已成‘上善若水,夫唯不爭,故無尤’了。”

眾人中,也只花滿樓和王憐花聽得出,他評論的“無爭”,是無爭山莊的“無爭”。

王憐花望著李登龍,緩緩說道:“無爭,與王爺的‘霸道之至隆,雍熙之盛際’相較,又如何?”

李登龍躬身道:“小人只知茶事,陸公子此語已是問政,而非問茶,非小人力所能及也。”

白飛飛幽幽一嘆:“這個問題,古往今來,原是爭論不休,沒有答案的。”

快活王失笑道:“好個狡猾的李登龍!我與花公子你難評斷,但茶中還有另外兩個人,你難道喝不出來?”

李登龍手裡的第二杯茶尚未放下,於是再啜一口,沉吟道:“這杯茶裡,陸公子一片空明,物我兩忘,與花公子心神相應,融而為一。”

王憐花含笑道:“過獎過獎!”

心中暗歎:“難怪娘指定此人主持快活林,他品茶之精,果然天下少有。”

自花滿樓於漢武百和香飄出之際讓他收斂心神,他便一直注意控制自己,生怕流露出什麼情緒,讓快活王察覺。而他與花滿樓的默契,尤其使兩人的氣息易於交融。

快活王目光在王憐花身上一掃,道:“難得陸小鳳也有這麼老實安寧的時候。那麼,白姑娘呢?”

李登龍道:“白姑娘的氣息靈穎飄逸,與王爺的氣息渾然相承。只是……”

白飛飛心知肚明,所謂的“渾然相承”,必是自己與快活王血濃於水所致。怕他識破天機,不禁緊張,朱唇一綻,問道:“只是什麼?”

李登龍猶豫了片刻,囁嚅:“只是,依茶湯中呈現之韻,似乎……呃……歸妹愆期,姑娘與王爺……”

他靈機一動引的這句《易經》卦辭,乃是女子遲嫁之意。——好個李登龍,竟真能由小小一杯茶湯窺破無盡隱秘!

白飛飛俏臉一紅。

快活王卻撫掌大笑,在白飛飛耳邊道:“你定要叫本王苦等你,看,這茶中少了些連理情致的微瑕,都被人喝出來了。”

白飛飛臉上愈發緋紅欲染,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道:“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快活王放聲暢笑:“好好好!本王明媒正娶,必不出今秋。良緣既定,這場鬥茶,本王雖輸了也是歡喜。”

王憐花忍不住對花滿樓“傳音入密”道:“原來她是打定主意,要快活王和她成親。待她挑明身份,快活王娶了自己女兒的事便天下皆知。這比僅發生肌膚之親,更能把快活王逼上絕路。”

花滿樓兀自在思量白飛飛所吟《詩經》的句子,悵嘆道:“秋以為期,載笑載言,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她欲說未說的,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