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刺客都來了,我也只管放心大睡。”
他睡飽後,如星雙眸更加神采奕奕。一睜眼,就見花滿樓端了只流光溢彩的紫晶盞,盞中綻浮著瑩白若雪的梅花。不禁大笑:“夢裡蝴蝶勿雲假,相思一夜梅花發!”
花滿樓好笑道:“寺公大師的禪詩被你和盧仝的情詩聯到一處,立時玄妙中生出旖旎,旖旎間又透著玄妙,端的是空不異色,色不異空了。”
王憐花得意道:“你既說好,還不快把手裡的梅花茶獎給我。”
花滿樓坐在床邊,將紫晶盞遞給他。
他卻不接,探過頭就著花滿樓的手,一口一口喝著。只覺奇香異豔,沁入心脾,馨甜中又帶著微微的酸鹹,諸味交疊,妙不可言。
他好奇道:“用了鹽梅?倒比鮮花、乾花直接沖泡,有滋味多了。”
花滿樓道:“對,鹽梅、飴露醃製的,除了梅花,還有桃花、蘭花、荷花、桂花,你想喝,就快起來。”
王憐花偏不起,反把頭枕到他腿上,嘟噥道:“你有這又好看又好喝的寶貝,卻一直藏著,等到要哄我起床的時候才肯拿出來。”
花滿樓在他額上輕輕一彈,笑道:“誰藏著了,是我派人送鹽梅來,他們順便帶了些鹽梅醃的鮮花。剛剛才到,就趕緊端給你了。”
王憐花愕然:“快活林竟沒有鹽梅麼?還要派人送來。”
花滿樓道:“我派人送的這種和醃花的普通鹽梅不同,是家裡廚師秘製成,專用來吃螃蟹的。”
王憐花愈發覺得稀奇,仰頭望著他:“你倒跑這裡吃螃蟹。西北之地,再好的螃蟹也是由快馬運來,怎及你在江南吃的新鮮。”
花滿樓道:“我每年到北方來時,若不住在太原,便常住在隴南。隴南莊院的人見我喜歡吃蟹,索性從蘇州引了蟹放到附近的湖中養。那裡水質潔淨甘純,氣候也適宜,長成的蟹甚是肥美。我昨晚派人傳信,讓他們速速就近送來,好做蟹宴。咱們既然吃了快活王的燒尾宴,總該回請一席才合禮數。”
王憐花嘆口氣,喃喃:“蟹宴……嗯,快活王聽了一定歡喜得很,必不會拒絕。只是,你又怎麼猜到他喜歡吃螃蟹的?”
花滿樓笑著在他鼻子上颳了下,說道:“因為你不肯吃螃蟹。那次在‘蓴鱸思’,我本想請你吃螃蟹釀橙,你卻說你一吃蟹就肚子疼。你先天結壯,才不可能有那體寒胃虛的毛病。想來是快活王喜歡螃蟹,你便把對他的怨氣撒在了螃蟹上。”
王憐花感慨道:“你真是我肚裡蛔蟲變的!哎,他嗜好吃蟹,以前每到秋天蟹肥時,我娘便會挖空心思變換花樣地烹飪蟹餚,甚至親手剝蟹,剔出肉來蘸姜醋喂他佐酒。我娘手巧,剔過的蟹總是通體完整,能拼回原狀,像蝴蝶一樣好看。後來他走了,我娘再見到螃蟹便會發脾氣,尤其中秋……”
花滿樓不勝唏噓,後悔讓他提這不愉快的事,正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卻說過便罷,馬上將之拋諸腦後。眼珠一轉,興趣已移向了那隴南莊院:“隴南風光靈秀,天下聞名,你建莊院的地方一定有如仙境。”
花滿樓正想提些別的哄他歡喜,當下笑道:“那裡的氣候有些像江南,往後我再去,把你也帶上。當地有種金徽酒,兼具北酒的爽淨甘洌、南酒的濃郁綿甜,必能合你意。”
王憐花咯咯樂道:“那不是很像我們獨得北原南花之長的花公子了?聽說金徽酒釀成後每每以巨大的酒海容貯——西北佳釀中,柳林用的是荊條酒海,白水用的是松木酒海,它用的卻是槐木酒海。”
花滿樓失笑道:“小酒鬼不愧是小酒鬼,對酒精通得很。”
王憐花眉飛色舞道:“我對茶也精通得很呢。等我們到隴南住時,把各地名茶都帶去,每天逐樣品飲。”
花滿樓微笑著道:“隴南也有好茶的。”
王憐花一怔,奇道:“這倒沒聽說過。”
花滿樓道:“你當然沒聽說過,那是這幾年才種下的。隴南的山精水魄若不滋養出些茶來豈不可惜?我讓人把杭州的龍井茶移植來,長成後採製了,竟別有種天高地闊的香醇勁秀。”
王憐花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呼道:“這不是饞我!你讓那些送螃蟹的人,再送一趟茶來吧。”
花滿樓寵溺地說道:“還用你說。我見你特別喜歡我在杭州給你的龍井,這回便讓他們把這隴南種的也送來給你對比。你現在起來,我就讓你嘗。”
王憐花賴在他的腿上,討價還價道:“你讓我嚐了,我就起來。”
花滿樓拿他沒辦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