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去,去逗弄那隻總會被自己惹急了就只會漲紅了一張俊臉的御貓,去守護那個他已經暗自發誓一輩子都不放手的人。
誰知道,這一等,等來的就是生死離別,陰陽永訣。
短短三天,他等回來的不是貓兒的春風一笑,不是那熟悉的歉疚笑容,不是展昭的大傷小傷,等回來的,只是一襲勉強能看出來就是自己去年生辰時送給那隻貓,被他洗了又穿穿了又洗總也不捨得換新的衣服,等回來的就是一柄彷彿仍在朔夜悲鳴的寒蟬寶劍。
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展昭要讓自己離開的藉口!從來都是相爭相護的二人,這一次,這隻臭貓卻用這樣的方法逼走自己!這是要怪展昭對他實在太過了解,還是蒼天弄人,他對貓兒的情和愛,醒悟的太晚、太晚!
人為何總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想要拼命去挽回難收的覆水……
如果要讓他相信貓兒已經死去,那麼這次一定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體!他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話不再相信什麼衣冠冢,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展昭不會再次丟下自己,相信貓兒最後的那句話……
“玉堂……,我…等你來……接我……”
貓兒,我很快就會來接你,接你回家……
哪怕是你的屍體,我也會把你接回來,接回我們的家,你再也不會一個人孤單的走在江南的寂春裡,看淫雨霏霏,看春樹秋霜……
從此,你回頭的時候,就會看到我對你的微笑,讓你不再寧可一個人承擔離別的孤寂,也要在這條無盡的路上走下去。
在濃霧中迎接白玉堂的,不是展昭冰冷的懷抱,而是一車車載滿磷火的屍車。運著遼軍大營裡流血成河的屍體到就近掩埋。
他幾乎不能抬起雙腿去看個究竟,看看那些被掩埋在黑土朔雪下的屍體,是不是有曾經熟悉的身影。
儘管如此,白玉堂仍是強迫自己一直盯著一具具的屍體被拋進屍坑裡,一、二、三……,直到確認裡面,沒有他的展昭。他剛想安慰自己,也許貓兒於遼狗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才沒有傷了他性命。但經此一役,遼軍損兵折將,對宋軍戰勢大為有利。但對他的貓兒,若是想再救他,豈不是無異於虎口奪人。
白玉堂渾渾噩噩的還在看著遼兵機械式的棄屍,卻被接下來的發現,震得停了氣息!
貓兒!一瞬間,他竟看到展昭蒼白的臉閃過,恍若隔世。
白玉堂驚急交加,只見屍車駛過後,竟有一小股遼兵精騎把兩輛馬車緊緊的護在中間,馬蹄上包裹上了皮革,在夜色掩映下急匆匆的掠過衰草向軍營的後方急速賓士而去。
車隊幾乎隱沒在白色的霧氣中,但經過火把前的驚鴻一瞥,對白玉堂來說,就已足矣……獸皮罩著的車攆被風掀起一角,瞬間殘留在視線中的臉,哪怕滄海桑田,他也絕對不會認錯。
看到熟悉的容顏,驚急過後,白玉堂已經全然冷靜下來,心中竟一陣心安,想是他這一晝一夜的痛苦迷惘,已經如煙化去……只為,看到那人仍舊活在世間。
之前沉浸在徹底失去展昭的悲痛中的種種幻象都已煙消雲散,依舊冰冷空洞的心間只剩一把錐子深扎的刺痛。延綿不斷深刻悠長,細如遊絲精密如發線,只讓他感覺到這不能止息的痛楚漸漸蔓延到全身各處。
心尖上越是痛楚,就讓他的頭腦越加清明。天空中的霧雲也逐漸消散,露出一角墨藍的天空和無數星子,草原上颳起的冬風此時不復透骨的寒冷,反倒讓人清醒明訣。
揚起已經被汙血染成醬褐色的大氅,霧氣在星光中已逐漸消散殆盡。黑暗的彼端,隆隆的馬蹄聲中,就是兇險的敵國大遼國境。
此去,他還有命回來麼?如果他再救不回貓兒,他是不是還有勇氣苟活世間?他是不是還有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讓展昭總是差一點點,差一點點的從指尖錯過?
仰起頭深深呼吸一口冷透肺腑的空氣,他不再去想。因為就算他想破了腦袋,展昭仍舊身陷危險之中,他也仍舊只能遠遠的看著,不能把展昭護在自己身後。護在一個能讓這隻傻貓不再受傷,不再孤獨的地方。
白玉堂提了手中寶劍,感覺到巨闕正在左手不斷鳴震。想是這劍,也急不可待的要回到主人身邊了麼?他裹緊了身上大氅,顧不上週身噬咬著肌肉的疲累和疼痛,也不管大大小小的傷口在他運起真氣後有的再次滲出鮮血,只是動如幽靈般貼著草尖向黑色的車隊追蹤而去。
馬車的顛簸,讓展昭從昏迷中醒來。
窒悶的空氣、不斷劇烈搖晃的環境和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