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
然後他嘗試坐起來,玩偶跟外套掉落在我手邊,絨毛沒有絲毫暖意,自然也不能溫暖他。
「……我還想要趁你上班之前,給你看的……」他用軟綿綿的手拉開袋子,翻出一個紙袋給我。我阻止了他太大的動作,他的臉色太糟糕,不知道是不是街燈讓他看起來蒼白。
「你……你先不要……喂!喂——」
我一點也沒有要拆開的意思,滿心只想讓他再暖起來,不要冷得像只吸血殭屍。
但下一秒,他喃喃說了句「好冷」,之後便兩眼一翻。
他昏倒了!
明顯到讓我想安慰自己他是睡著了也不可能,「喂!阿密、艾莉兒!三月!」
我要叫的名字還真多。
我用力搖晃他,他全身冰冷,只有額頭滾燙。
我坐在急診室的外頭。
站在簾外的護士們看著我竊竊私語,我肯定簾內的也是。
那個男人前兩天才打傷了人、蜷成一團哭泣,現在就高熱昏倒進醫院了,真是新鮮的八卦。
我拿著他塞給我的紙袋,坐在外頭的椅子上等待。
紙袋上印著某某沖印公司,裡頭裝著什麼一眼就能看穿。
我不想開。
我怕倒出來的照片什麼都沒有,只得白跟黑。
我也怕照片上真的拍下了Chris的治療紀錄,那大錯特錯的壞蛋就是我。
不過兩者相較,我想我還是會選擇後者,畢竟,我再沒辦法拿著空白的照片,對可憐兮兮的艾莉兒吼出會傷害她的話了。
我還是沒有開啟紙袋。
醫生出來,跟我說他感冒發高燒而昏倒,而且有些脫水現象,建議留院一晚。
我看見打著點滴的男人被推出綠簾外,接著被護士推入大病房。
我走上前,男人看見我,輕輕閉了下眼,彷彿在說「嗨,透」。
是三月。
是三月,是那小女孩的爸爸、是我好久不見的廚子。
我發覺自己竟然大大鬆了口氣,既安心,又激動。原來我一直如此害怕他會被取代。
「……你還好嗎?」
男人看上去很疲憊,他點了點頭。
他的唇瓣乾澀且泛紫,我提醒自己等下要給他喝水,或是熱巧克力讓他喜歡喝多少就多少。
三月看著我的眼神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彷彿他本來在我家蓋著暖暖被子睡覺,一覺醒來就在醫院了,雖然這也許是他過度疲累。
這樣卻讓我的內疚像股市般不斷創新高,我幾乎無法多說一句話。
「我……去給你辦住院手續,等下再來看你好嗎?」
男人這次沒有點頭,他再閉了閉眼睛。
我掐著那紙袋,逃難般逃離了他的身邊。
「……透。」
很微弱的呼喚,卻令我跟男人同時看向房間裡。
門縫很窄,只漏出床邊燈的光芒,看不見艾莉兒。
只有艾莉兒會叫我的名字,阿密則嘲諷地叫我醫生,三月……我當然是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稱呼我的。
我跟對面的男人笑了笑,「……嗯,他就是委託人,你要見見他嗎?」
「好的,如果方便的話。」
我們今天的會談也算告一段落,男人爽快利落地收拾檔案,跟隨我到客房。
我先跟艾莉兒招呼了一聲,才推開門,「我帶了人來看你。」
男人陷在厚厚的被窩中,只露出一顆頭,眼睛在昏暗中爍亮,看上去精神不錯。
「……是醫生嗎?」她的聲音低啞,還沒完全痊癒。
「不,是律師。」
我坐在床沿,拉高她的被子,「這位是闌律師,這位是向三月先生。」
我給他們互相介紹,艾莉兒似懂非懂地互動看著我們兩個。
像不懂為什麼上一秒還跟我賭氣睡街邊,下一秒就回來自己房間床上了。
闌律師抽出一張名片,放在床頭櫃上,「向先生,我將會是你的律師,希望你能跟我好好合作。」
艾莉兒很乖巧地點了點頭,律師也點了點頭,說時間不早了要離開了。
我離開房間,送他出門口。
我回去時,看見艾莉兒拿著卡片,看著上頭的介紹。
「要我開燈嗎?」
男人抬眼看我,搖搖頭。
就這個小舉動讓我知道他是三月,人格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