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眼珠一轉,道:“那你可知道,在離開晉城以後,你七姐都見過誰?”他繞了個大圈子,明知故問了半天,這才點到正題。那火孩兒剛剛才有問題沒答上來,正巴不得找機會尋回面子呢,碰巧得了機會,當下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來朱七七兄妹三人離開晉城之後,便徑直回了開封,範汾陽正好在這邊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便一道跟了來。
哪知路上遇到了高小蟲和另一個古古怪怪的男子,非得拉著朱七七說有要事相商,朱五和範汾陽拗不過,只得讓她去了。
也不知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朱七七回來後就悶悶不樂。
再後來熊貓兒尋了來,朱七七挺高興,拉著他喝了一頓酒,卻不知為何他就突然倒了。那高小蟲帶了一幫人,便把他抬走了。
王憐花驚訝道:“你是說,貓兒找來的時候,還是好端端的?”
火孩兒點點頭道:“嗯,就跟我養的那真的貓兒一樣,活蹦亂跳的,兩隻眼睛也亮的很,肯定是好好的。”
沈浪也是一驚,難不成,竟是朱七七給貓兒下的毒?
只是這問題,一來不好問,一來即使問了,這幾歲的娃兒也不見得懂。
王憐花又道:“你說的那古古怪怪的人長什麼樣?”
火孩兒道:“沒看清。他鬼鬼祟祟的跟在那蟲子身後,像個影子一樣。我覺得男子漢聽人牆角太丟人,就沒跟著去。”
王憐花道:“是了,這是上官金虹。”上官金虹能做了海棠苑的帳房先生,並且在王憐花到晉城的時候被安排隨侍,自然是個謹慎的性子。說話走路,也是能少一步便絕不會多一步。
火孩兒看這兩個大人都陷入沉思,也沒人理他,不滿道:“問完了沒?問完了我可是真的要走了。小豆子找不到我,回家會被五哥打的。唉,都是一樣的好看,五哥要是有王公子哥哥一半善良就好了。”
他話說的輕輕巧巧,沈浪卻差點忍笑忍到內傷。
王憐花斜睨他一眼,彎腰捏捏火孩兒的臉,道:“要是有人問……”
火孩兒不耐煩地打斷他,道:“知道啦,我沒見過你。”說罷便蹦蹦跳跳地往來時的路上去了。
事情的始末大概,與王憐花之前猜的也差不離,沒想到的只一件:下毒的竟然不是上官金虹而是朱七七。
王憐花鬱悶道:“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這姑娘當初對白飛飛尚且能寬容以待,給她點水之恩。如今卻對一片痴心只為她的貓兒下得去毒手。真不知想的都是什麼。”
沈浪道:“那上官金虹都知道些什麼?”
一句話竟問的王憐花啞口無言。他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那時正猶豫著要不要與錢公泰繼續合作,一邊兒還得分心跟沈浪耍心眼,是以根本就沒發現上官金虹是在何時起了異心。
兩人合計之下,決定還是先找機會見見朱七七。
朱七七正在遍訪名醫。
熊貓兒現在正躺在她的家裡,但她手裡的解藥卻救不了他。
她請遍了城裡最好的大夫,卻沒有一個能診的出來他到底身中何毒。就連仁義山莊請來的梅二先生,竟然也只是白白喝了幾壇範汾陽帶來的陳年杏花村,卻對熊貓兒的毒無能為力。
鬧丐幫,她也已經鬧了兩回,但高小蟲一直對她避而不見。逼急了,就讓人傳話說,請朱姑娘依計劃行事,他確保她朋友性命無虞。
朱七七知道自己又闖禍了,但她絕不能讓熊貓兒就這麼死。
她要殺的,是沈浪和王憐花。
所以當管家傳話說外面來了個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揚言能醫治百病的時候,她二話不說便讓人立即請進來。
書生模樣的青年一臉溫和,進門便放下背上碩大的藥箱去給病人看脈。
朱七七站在旁邊看著,那青年望聞問切只少了一樣問,她出於關切,人越湊越近,突然感覺手背一涼,整個人便動彈不得。
那青年郎中扭過頭來,突然一笑。而那笑容,彷彿剝離了他軟軟糯糯的一張臉。
竟是熟悉的很。
她知道,來的是王憐花。
王憐花繞著她轉了兩圈,若眼神可以殺人,朱七七定然已經殺了他好幾遍。他自是不慌,半晌才柔聲道:“放心,在下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也沒有朱七姑娘那麼狠辣,對朋友,尤其是對江湖第一的大美人,還是下不得殺手的。點穴傷身,這藥卻是補的。”
說罷開啟那碩大的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