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令狐沖重複了一遍,放輕聲音道:“你可記得當初在破廟之外襲擊、欲奪辟邪劍譜的那些黑衣人?那就是嵩山派門下之人。如今左冷禪邀你前來,多半也是圖謀你家劍譜。你若留在嵩山,定要多加小心,勿要輕信於他。”
林平之不以為意,反是勾起了唇角:“他想要劍譜、我就給他,也可看看是嶽掌門的辟邪劍法厲害,還是左掌門更勝一籌。再者說,左掌門既願意給我一片安身之地,我將辟邪劍譜雙手奉上有何不可?”見令狐沖又要開口,林平之忽然收斂了笑意:“大師兄休要勸我了,你入魔教不也是如此?東方不敗救你性命、關照於你,因此你也為他盡心盡力、做牛做馬。”
自從令狐沖明白了林平之對自己的心思,就懂了對方這般極具引導性的說話是為何意——這人是要確認自己對東方不敗並無曖昧情愫。
若是從前,令狐沖興許還會對林平之這番話回應幾句;然而他和東方不敗之間已經發生了那種不堪之事,眼下是一點兒也不想提到那人的名字。
最終,令狐沖也只是簡單敷衍了一句:“你說的也不算錯。”正想借飲茶來掩飾自己的失常,忽覺胸中氣血一亂,令狐沖當即就變了臉色;眼見林平之也要飲茶,不及細想便抬手打翻了林平之手執的茶盞:“別喝!”
林平之腦子轉的也快,見令狐沖如此,立時就明白過來:“茶裡有毒?”令狐沖搖了搖頭:先前,他的確以為茶中有毒藥來著;然而他試著運氣卻並不覺得阻塞,只是氣血翻湧,並非中毒之相。“至少不是補藥。誰知道狄修這奸賊放了些甚麼?”
見對方氣息不穩,林平之便起身去扶對方;不想才觸到對方的手臂,就被令狐沖揮開。“大師兄?”林平之見對方行為實在怪異,不由出聲相詢。
令狐沖自行站起身來,苦笑道:“若真如我所想那般……林師弟,你還是不要碰我的好。”
“他現在哪裡敢讓你碰?他那盞茶裡,可是加了料的!”二人聞聲抬頭望去,只見狄修撫掌笑著走進殿來:“你二人在華山派時就已有染,被我撞破後竟然使奸計折辱於我。只可惜令狐小賊太過狡猾,否則你二人皆飲下茶去、在光天化日之下苟|合,也算是應了當初在下那句話!”
苟……合?
此話一出,林平之與令狐沖盡皆愣住。
令狐沖愣的是狄修竟如此斤斤計較,當日之辱竟讓對方記掛到現在;林平之愣的卻是狄修的無恥,且不說這等名門正派怎會有這等下作之物,單說此陷害之舉三教九流中人尚且不齒,狄修這正教弟子竟對令狐沖使了這卑鄙手段!
怒到極點,令狐沖反倒笑出聲來:“嵩山派弟子果然好手段!技不如人,竟設此奸計害我!”狄修將手一背,厲聲喝道:“你二人行為不檢,豈能怪在下借題發揮?”
“閉嘴!”這次出聲的不是令狐沖、卻是林平之:“你好歹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現在你對我師兄如此,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令狐沖咬牙切齒道:“他哪裡還記得自己是甚麼正教弟子?”忽得一掠而出、快似閃電,不待狄修回過神來便已拔劍,冷光點點、直直刺向對方面上。
聞得慘叫之聲,林平之不由看向狄修;雖然對方已經用手捂住雙頰,但林平之還是隱約看見狄修傷處有白色翻出——傷口竟是深至骨骼。林平之心頭一跳,大聲向令狐沖道:“大師兄,你下手未免太狠了些。”令狐沖冷笑道:“這等卑劣小人,我不殺他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狄修直起身來,高聲怒喝:“令狐沖,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嵩山派!”眼下事態雖是劍拔弩張,但林平之看清了狄修面上的傷後,還是不禁莞爾:令狐沖竟然在狄修雙頰上各刺了一個字,連起來讀,正是“賤人”二字!
糾纏
嵩山派處於嵩山最高峰峻極峰上,背山瀑布水流傾下之時有如匹練飛空。此處山勢奇險、卻又不乏巖洞奇潭;若有那輕功絕佳、醉心山水之人來此;倒是可以一探究竟。
而此時,林平之與令狐沖便是在瀑布之後的一處石洞之中藏身;二人皆是渾身溼透;形容狼狽。最初二人下得瀑布之時,還擔心嵩山派弟子追來此處;幸而一炷香的光景過去;二人並未見有人從上方躍下,便也放下心來。
令狐沖嘆了口氣:“我殺他徒弟在先、將嵩山派一干門人打成重傷在後,左冷禪定是恨透了我。此次上嵩山來,我本該更小心些的。”雙手抱於胸前、抑制了身體的微顫,令狐沖轉向林平之道:“我若想逃倒是十分容易。只是;我怕自己連累了你。”林平之出言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