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停下來等她了,微紅在小臉上漫開,她抓了抓衣角,把“永別”咽回了肚裡,「再見!」
佐藤向山本一行揮著手跑了過去,投票大廳前只剩下了谷山一人。
「再見……嗎?」谷山轉了□子,仰面躺在地上,沒傷的左手擋住大部分的陽光,從指縫間久久地觀察著這片如同靜止了時間的天空。
一行人走入林子,腳下傳出輕輕重重的沙沙聲。
是什麼時候掉了那麼多葉子的呢?沒人知道也沒人對這由興趣。只是……聲音吵得人心煩。
原本走在最前方的山本漸漸落在隊伍後面,低垂著的頭即使看不見表情,也能從那緊攥到指節發白的拳頭看出他的心情。
迪諾示意眾人等一等,四周漸漸靜謐下來,輕弱的呼吸聲都可以被耳朵捕捉到了。
「吶……」最先停下的山本還是低著頭,「這樣做沒錯吧?」
幾人神色各異,不作回答。
心中的迷茫不見消減的跡象,不甘的心情愈發深沉,山本用力地吸氣,卻還是覺得快要窒息般的難受。
「就因為那種人,阿綱和獄寺都……!但是,最讓我不甘心的是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啊!」懊悔的淚水從臉龐上滑落,心底的脆弱暴露了出來,就像是個只有身體長大了的孩子。
換作以往,何時都能在別人前面哈哈笑著裝傻充愣,等一個人的時候才面色凝重地苦惱糾結。可現在不同,他笑不出來了,嘴角好像被石化了一樣固定在那裡,扯不動。當意識到自己無法挽回任何的時候,山本自諷自嘲,甚至浮現出放棄的念頭。
山本的代號是木槿花。象徵著堅忍不拔的花,與此刻的他是如此相去甚遠。
他的堅強和頑毅都是為了他人而做出的表象,真正的他也會迷茫、猶豫、害怕、不安,他也會因他人受傷,更會擔心自己傷害到他人。名為畏懼的心牆自很小的時候就已壘砌成形,如今的高度還是目之所能及的嗎?連山本自己都沒有答案。
羈絆對於他而言是一把雙刃劍。他能為了同伴執刀,變得強大,也會因同伴而放棄,變得軟弱。但他不服輸的個性深扎入骨髓,他其實不想輕易放棄,可若要掙扎,只有他一個人的力量又顯得有所不足。
「誰說你什麼都做不到了?」
迪諾因那閃亮的淚滴而暗吃一驚,卻也不免為澤田感到打心底的高興——他有一個很棒的家族,再過些時日必會更加成熟且令人放心。
山本聞言呆呆地抬起頭,淡淡笑著的迪諾映入他的目中。
「希望還在呢,不用哭喪著臉的。而且,你也幫了很多忙啊。」
迪諾的話語某種意味上成了他的救贖,籠罩心間的煙雲開始消散,山本側頭撓了撓短髮,「對不起,浪費了時間。」
「不。」迪諾笑了笑,讓山本別介意,之後他蹲□,伸出雙手,向佐藤建議道:「我來送你吧。」
「誒?」看著身邊做好準備的眾人,佐藤這才明白過來,她點了下頭,走近迪諾讓他將自己牢牢抱起。
「那麼,出發吧。」
目標直指公園,一行人毫不遲疑地起飛。
☆、06
【15時·公園】
降地後向前走了不到百米,弗蘭就指著遠處的一座水泥雕塑問道:「上次有那麼奇葩的雕像嗎?」
瑪蒙搖了搖頭,看向佐藤,而佐藤一臉無辜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待眾人走近後,方才看清那座雕塑的詭異題材。
左邊,工藝細膩精湛。渾厚潔白的羽翼在左後肩大大張開,翼端直指天空,任務的左手抵在胸口,衣料的褶皺也被一一認真勾勒出。姣好的面容上,左目閉合,長睫毛微微翹起,下彎的眼瞼和唇線,以及那行淡若無存的淚痕,充滿了悲憫和戀愛,讓人為之動容神牽。它是天使,它在為誰人哀嘆,又似在為誰人禱告。
右邊,做工粗糙狂放。單薄斷翼上血管和骨架被簡陋地刻畫而出,細小尖銳的刻痕印記更是猙獰,穿在它身上的已不能稱作衣服,只是幾片殘破的布片,其邊緣不是被撕扯後的樣貌,就是被利器劃開後的狀態。臉龐、肩胛、手臂、胸腔、小腹、大腿……大大小小怖人的傷痕零落著,而上揚的嘴角和大睜的右眼顯得詭異駭人。然轉念一想,竟覺得這一切實際上都是計算後的雕琢,看似粗鄙,卻打造出了一隻瘋狂不羈的惡魔。
天使與惡魔的半身相融,無比神異的存在,這是敬與畏的共存。同樣的面容與身形架構,是想表達這本來是一個存在嗎?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