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
四月許昌夜間還是有些涼的,而曹植喝醉也唯有兩次,曹丕自然是不會注意到這些情況了,往常也是洛安等曹丕走後再為曹植寬衣擦臉。
曹丕頷首。他起身退後幾步,給洛安讓出個位置。
見洛安這般照料曹植,他忽然心念一動:“你下去,我來吧。”
洛安愣了愣,將帕子遞於曹丕,躬身告退。
曹丕小心替他擦淨了臉,捏了捏陷在床裡一無所知的少年臉頰。他瞧著安然熟睡的人,唇角緩緩勾勒出一個笑容:“如今二哥這般伺候你,以後四弟可會同樣對二哥?”
翌日醒來,頭疼如針刺。
許是沒有洗澡的緣故,他渾身酒氣。待洗過澡,渾身清爽,才發現自己快遲到。便連頭髮都來不及擦乾,匆匆命洛安綁好前往書房。
楊修自然已等候多時。
曹植一腳踏入時,楊修抬首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後乾脆堂而皇之凝視於他,淡而輕慢道:“你來的路上是掉哪個湖裡了?居然搞得如此狼狽。”
曹植乾笑一聲:“先生說笑了,學生只是洗了個澡而已……”
楊修挑了挑眉:“為何方才洗?”
此刻曹植倒沒那麼難受了,想到某個賴皮的軍事大人,便渾身無奈:“昨日郭先生請學生喝酒,學生喝醉了。”
楊修眉頭高高挑了起來:“你說的郭先生,是郭奉孝?”
他見曹植點頭,更是興致盎然詢問道:“你喝了多少?”
“呃……一大碗,很大一碗!”
楊修瞥了他一眼,對他此刻吹噓倒是不置可否。命靜候在一旁的洛平拿了快帕子,緩緩道:“過來,先把頭髮擦乾。”
呃?
曹植眨了眨。他看了看楊修,表情忽然有些赧然:“學生自己擦便好,不勞先生動手。”
楊修嗤笑一聲:“你腦子又壞了麼?當然是你自己擦。”
“……”
心中原先升起的溫暖瞬間蕩然無存。曹植默默接過帕子,心中暗罵自己傻逼。
將頭髮擦到半乾,曹植便停手了。他正要將頭髮綁上,聽得楊修淡道:“等幹了在束起來。”
曹植應下,而後翻開課本認真學習。
下學前一炷香,照例是提問時間。曹植詢問了幾個小問題,輪到楊修考校他。
“曹公此次歸來,定要大興許昌。”楊修這般道:“其中措施,你又以為如何?”
自去年九月被荀彧識破,曹植也懶得再絞盡腦汁想怎樣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孩。更何況後來向楊修借糧,此後也再無辦法欺騙楊修了。
是以楊修考校他的問題,也越來越不顧“年紀不過十二歲”這一首要條件。
曹植思索片刻,緩緩道:“這些年戰亂之下,司州對比荊州僅以富庶程度來看,還有不小差距。昔日董卓以小錢亂天下,父親雖極力推行‘五銖錢’,除許昌之外卻並無大用。學生覺得可以如今可推廣至許昌周邊了,待周邊穩定,再推廣至更遠處。如此徐徐而圖之,民間買賣定能逐漸恢。”
楊修聞言,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道:“不錯。秦皇統一併簡化幣制後,不僅便利商物交易,更使國家財政收支穩定了。”
他說話的空檔裡,曹植已想到了第二件事:“父親在建安元年時曾頒佈新政,頭幾年朝廷上下兢兢業業執行。但父親長年征戰,這幾年漸漸有些懈怠了。尤其屯田制,乃百姓會不會餓死的關鍵。是以學生認為,必須堅守這一政策。”
楊修再度頷首。他雖不欣賞曹操這般梟雄,卻不得不佩服這一新政。
“學生並未去過許多地方,但謹以天子腳下許昌觀之,大街上長年有富家子弟縱馬狂奔,傷人性命;也有遊手好閒之徒調戲女子,肆意玩鬧。想來此時天下大亂,除了士族子弟再無人讀書了。學生以為應當大興蒙學,強制勒令這些人前往學習。如此以往不僅各地治安將會良好,也應有更多讀書人來效忠父親。”
曹植開始說的極為緩慢,但他愈說便也愈快,無論是問題抑或解決方式。他一連說了六條,說到有些口乾舌燥,才停了下來。
楊修給他遞了杯茶,眸中透出些許滿意:“你觀察的倒挺仔細。為師至今日,方才有些相信,你對那個位置有點興趣了。”
曹植訕笑道:“……這是先生教的好。”
他說吧,舉杯飲茶。
楊修卻忽然道:“你說的這些,我會同曹公建議。”
曹植豁然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