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寒聞言眼圈兒一紅道:“公子可別錯怪了大宗師,他當日因衝撞了皇后娘娘,人還不曾回到煙都,就被衛無私的人帶走了,我們百般打聽,又賄賂了皇后跟前的女官,知道是公子向娘娘求了情,連忙討得了口諭前去慎刑司內大班傳旨,誰知那衛無私竟藉故拖延,到底把人打成這樣了才放出來,皇天菩薩……打得恁樣狠,兩邊都見骨了,這幾天又高燒不退的,還一直說要去拜謝公子顧念舊情呢。”
宮無後聞言到底眼圈一紅,連忙一陣咳嗽掩飾過去了,冷言冷語道:“到底怨他自己往日不知進退竟做些越制的勾當,那衛無私最是面冷心狠無私衛道的,如今給他拿住了一星半點兒的錯處,自然要摧折教訓一番,倒也怨不得聖上心狠,往日他若改了,何苦來這一番皮肉之苦呢。”說罷到底心中有些憐憫之情,微微抬眼瞧了瞧古陵逝煙身上的傷痕,一蹙眉道:“這內大班的班頭好不知進退,咱們煙都到底是從前跟著聖上在潛邸的人,豈是他一個刑名之人隨意羞辱作踐的麼!”那古陵逝煙聽宮無後言語之間竟多有迴護之意,忍住傷痛點頭笑道:“不愧是咱們煙都出來的人,不忘出身,很好……很好……”
宮無後聞言冷笑道:“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我不過是因為咱們出身都是一樣的人,才幫你說句話,說到底你也犯不著領我的情,只是那衛無私倒好個手段,如今你我同殿稱臣,他輕慢你就是輕慢我,若是煙都來日竟被他給擺佈了,我們潛邸跟出來的奴才越發不用在宮中立足了呢!”宮無後說到此處,眼內卻有些忿忿之意,冷笑了一聲持劍就往門外走去,卻聽得身後大宗師的聲音頗為焦慮道:“不可,那衛無私不過當日法門首徒,武功只在平平之數,只是他倚仗聖人門徒,擬定那外儒內法的策論,卻是十分合了聖上心意,如今即便你我是潛邸近臣,說到底不過是內相罷了,如何能與他天子門生計較,你年紀輕,原有些焦躁也是有,只是往後不在我跟前了,凡事沒個疏通勸道之人,好教我心中焦慮,今日見你這服色,便知你還念舊,為師心裡倒很有些受用,我看你與朱寒從小就十分和睦,雖然他現在不過掙上個粗使侍童的名份,只是這孩子聰慧機敏,凡事又懂進退、有餘地,左右我已在頹勢,白留著他身邊浪費青春做什麼?不如成全了你們,往後你越發去求求皇后娘娘,好歹讓你主僕二人在一處罷。”
宮無後聽聞此言,卻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萬沒想到往日陰謀奸宄之人竟能對自己和盤托出如此肺腑之言,待要不信,卻見他面目懇切十分悔改,宮無後雖然久在宦海沉浮,說到底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弱冠少年,見師尊這般親厚相待,年輕心熱,倒有些過意不去,只是他久在煙都給那大宗師摧折,到底不肯輕易俯就,雖然言語和軟了一些,還是冷冷說道:“大宗師果然審時度勢,如今我早已討得了聖上手諭,娘娘宮中近日來了為兩位小親王殿下祈福的法師,因方外之人不便使用宮女服侍起居,是以法外開恩,意欲在宮內的小黃門之中選幾個好的渡化了,做法師們的俗家弟子,一來弘揚佛法渡化迷航,二來由他們照顧飲食起居倒也十分便宜,如今娘娘看中了朱寒,特地叫我前來帶他進去皇后閨閣服侍,此乃調令,既然你如今腿腳不方便,就免了跪接罷。”說罷將自己手中一卷明黃聖旨恭敬放在香案之上,躬身深施一禮,復又抬眼深看了大宗師幾眼道:“如今雖有調令,只是你身子未愈,便是遲幾日叫朱寒進去也無妨,我自然會對娘娘說起此事,並不會叫你為難。”
古陵逝煙聽聞此言點頭笑道:“好孩子,難為你,如今朱寒有了好歸宿,我自然替他歡喜,你們主僕許久未曾團聚,怎好為我風燭之人耽擱,如今煙都雖說比不得從前,服侍的人倒也不缺,弔影那孩子雖說有些剛強,對我倒是死心塌地的,既然有他在我身邊,你們大可以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我信你才有鬼!~
第百五十回
訂鴛盟講解婚戒;出苦海窺探椒房
宮無後聞言雖然心下很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如今朱寒脫離苦海在即,又見門外西宮弔影冷眼旁觀,心中便知大宗師雖然此番面目懇切,未必就會虧待了他自己;想到此處對他師尊點點頭道;“既如此說;我便帶了朱寒回去;你自己保重,切莫再招惹那慎刑司的人。”說罷攜了朱寒的手將他帶離了煙都之中。
目送兩人走遠了;大宗師方才冷笑一聲,自輪椅之上緩緩站起身子,西宮弔影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卻見他一揮手道:“無妨,倒難為他還想著咱們舊日的好處,也是個難得的了。”西宮弔影聞言一蹙眉道:“話雖如此,只是捨得了一個朱寒,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