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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本軍部嚴密的監視之下,一旦有任何不忠,全軍都會遭到日本人的捕殺。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再想回南京,也得隱忍不發,不能讓日本人嗅到任何叛變的苗頭。

新京滿大街都是穿著浴衣踢踏著木屐的日本人,男人身材矮小,女人妝容粉白。街道兩邊也都是居酒屋和日本料理屋,統一裝著紙糊的拉門,從藝伎館的窗戶裡不時傳來東洋樂器的聲音和藝伎們的調笑聲。

元清河警覺的左右觀望,他聯絡不上石誠,唯有寄希望於裘大海幫他傳遞口信,但是兩個多月了,他毫無頭緒,天天在新京巡邏,卻怎麼也找不到裘大海本人。

傍晚時分,遣散了一干部下,他騎著馬獨自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亂逛。

不知道南京的形勢如何,不知道那個人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是何看法,不知道他有沒有擔心自己。他覺得自己被拋在一個孤島之上,與外界失去了一切聯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幾乎被這封閉的處境逼瘋,幾乎到了晝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地步。

他駐足在一家名為“嵐之家”的藝伎館門口,凝神諦聽著裡面的樂聲,驟然意識到那並非東洋樂曲,竟然是一首琵琶古曲。

他細細聽了一會兒,不由自主走進去。

藝伎館的姆媽一見到這位英俊魁梧的軍官,登時迎上前來,向他鞠躬問好,但元清河是一概的聽不懂著嘰裡呱啦的倭國語,他朝那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矮小老女人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招呼了。

元清河循著樂聲,蹬著狹窄的木樓梯走上樓,在轉彎處額頭差點磕到樓頂——日本人的建築,對他來說確實太矮了。

他在一間熱鬧的廂房外面站定,房間裡似乎有不少人,在喝酒划拳的嬉鬧,走近聆聽,琵琶的聲音更加清脆悅耳,而樂師琴藝精湛,並不為周圍的喧鬧聲所動。

從那些嬉鬧聲中,元清河判斷出那是一屋子中國人。

不多時,一名藝伎邁著細碎小步端著茶盤走了出來,在她返身掩上門的瞬間,元清河瞥見屋中情景,渾身像過了電一般,怔在當場。

鋪著榻榻米的房間中央,張石誠喝得兩頰酡紅,正摟著妝容精緻的藝伎與其他客人調笑,一口飲盡杯中物,他有些醉醺醺的靠在女人胸前,深深嗅了一口,一臉陶醉的倒下去,枕著女人的大腿,拉過她細白的手湊到跟前親吻了一下。一系列動作,淫/猥至極,完全是一副紈絝子弟醉生夢死的樣子。

只是一眼,他就無法再將視線移開,胸腔劇烈起伏著,內心湧動著驚喜與憤怒以及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元清河一腳踢開正要關上的房門,整片拉門轟然倒塌,將一屋子人嚇了一跳。

琵琶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鴉雀無聲,詫異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只有石誠還懵懵懂懂的捧著酒杯,醉眼朦朧的環顧左右。

元清河徑直走到他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從那藝伎懷中提了起來。石誠喝醉了,被他有力的手臂摟著腰,驟然空間顛倒,顛得他腦袋裡天旋地轉,直欲乾嘔。

“吳老闆、陳老闆,你們先喝著,我去去就來!”石誠像一件物品一樣被元清河夾在腰間,口齒不清的對那一屋子人招呼,還不忘順手抄走了他靠在門邊的柺杖。

元清河夾著他,在走廊裡與聞風趕上來阻止的姆媽撞了個正著,那日本老媽子驚慌失措的看著這位年輕軍官,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什麼,元清河不耐煩的推開她,隨手摸出一卷鈔票塞進她浴衣前襟,這下,那老女人終於安靜了。

元清河扛著那人隨手拉開一間空屋子的門,“呯”的一下關上門,幾乎將拉門撞碎。

石誠嘴裡不知道嘀咕著什麼,緊接著,他被重重的扔在榻榻米上,這一下摔得他七葷八素,表情痛苦的捂著後腦勺,委屈的看著元清河,嘀嘀咕咕的埋怨。

怎麼捨得對他發怒?儘管看到了他放浪形骸的一幕,可是他來找他了!那個混蛋終於來找他了!那人醉酒時候天真的樣子,讓他興奮得渾身顫抖,在壓上他的那一刻,目光卻瞬間變得憐愛而溫柔。

在這樣的凝視下,石誠也安靜了,痴痴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之中滿是酒氣。

“怎麼、不認得我了?”他撫著那人呆滯的臉,輕道。

將近半年,這是兩個人分別最久的一次,並且互相斷絕了聯絡。在這半年裡,他遭人陷害,不得已而起兵造反,在逃亡的路上被窮追不捨,幾次死裡逃生,但最終淪為日本人的俘虜。他有一肚子話想慢慢對他解釋,可是顯然石誠在這樣痴傻的狀態下無法理解他的言語。

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