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薪上班族穿著的衣衫與布褲就十分地暗淡了。
以往搭在額前的黑瀏海還故意梳了上去,破壞了本來的清麗高雅氣質,故意在顯老扮醜一樣。
展豫用了大量的時間和金錢,終於是找到了他。今天還剛好是向璟的生日,所以展豫還特地要在這天找到他,帶他去吃飯,但是向璟看起來好像一副沒有要過生日的樣子。
向璟長時間對著電腦工作畫插畫,眼神呆滯地望著展豫,神情是意外和不歡迎,看了展豫幾眼,就把視線移開,不安地躲閃著。向璟極度不想展豫此刻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展豫一出現,代表他的所有事情都要被展豫安排著走,還有那壓迫性的頭痛動作,每次展豫一頭痛,他就會覺得是他又做錯了。
展豫一開始是沒有偏頭痛這個毛病的,是在幫他出名的那幾年裡面東奔西跑給累著的。那時候,展豫一整年的時間都是雨裡來風裡去的。倫敦那樣的地方,始終是有些排外,華人不太能站得住腳。他年紀輕輕便能竄紅都是因為展豫在他身邊,幫他打點一切。
現在他的設計被人詬病,他以為他跟展豫之間已經完了。以前他賺的那些錢都是放在展豫那裡,他也算是償還了。展豫可以拿那些錢再去培養第二個向璟,根本不必千里迢迢地跑來找他。
長久對峙的沉默後,如同以往,向璟每次做錯事後,展豫不罵他,也不給他任何臉色看。一個人理所當然地坐在那裡,像個關心小孩子的家長,用聽不出什麼語氣的嗓音對他說:「怎麼把頭髮梳成那個樣子?不太好看。」
向璟沒有回答。隔了很久,有些怕展豫的怯怯說道:「我、我不打算再設計衣服了,我想過點普通人的生活。」
「噢?設計衣服怎麼就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了。」展豫一邊應著,一邊從自己身上掏出幾片小藥丸,就著先前向璟的同事倒給他的那杯白水吃了藥,然後淡淡地對向璟道:「我跟他們說過了,今天你可以先下班,我們去吃頓飯。」
「吃什麼飯?」向璟很牴觸地反問。他以為不設計衣服,他跟展豫之間的關係就結束了。
那年適逢自己的單親母親病逝,苦學生一個人在英國孤苦伶仃,無所依傍,還剛升上大學,唸的是最貴的設計課程,擁有的是無限藝術才華,然卻繳不出天價學費以繼續學業。
正在苦於如何不上門去跟那不負責任的父親搖尾乞憐之際,幸運地遇到了一個時裝成衣廠的年輕老闆。老闆不僅長得一表人才,還很好心腸,爽快地說可以無償資助他上學。
年少無知的苦學生睜著天真的眼睛,連聲道:「真的?!謝謝!謝謝你!你真是好人。」可事後想起來,那時那個年輕老闆不只是好心而已。資助貧困學生這一舉動背後還帶了很多複雜企圖。
那個苦學生是向璟。
那個看似善心的老闆是展豫。
在許諾要資助向璟後,展豫的成衣廠沒開多久,就因為設計陳舊、銷售手段落後等原因倒閉了。剩下來的錢幾乎不足以支援向璟的學業和生活起居,但展豫還是死撐著養了向璟那麼多年。
向璟剛開始很感激他,什麼都聽他的。後來日子久了,向璟出了名,他們之間有了極度的地位懸殊,對展豫便不是那麼言聽計從了。
也許真的是展豫養了他那麼多年,將他從默默無名推送到行業的金字塔頂端。可是向璟以為自己的存在意義對展豫而言,說得好聽點,展豫是在依靠他實現自己不能實現的夢想;說得難聽點,只是展豫在利用他賺錢。
這麼多年,向璟賺到的積蓄,全部都是交由展豫保管,這使得他當初負氣從倫敦出走時,身上的錢少得可憐,在遇見吳傾霆的那晚,不得不楚楚可憐地要求吳傾霆幫幫他。
經過跟展豫的那十多年人生經歷,向璟根本很難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真情,他跟展豫的過去是他讓自己快樂的羈絆。
一想起那十多年,向璟就覺得自己不會再去愛,也不會遇見屬於他的幸福。結果吳傾霆那個沒心沒肺、毫無心機的白痴就是感染了他,讓他不願意再跟展豫繼續那些怎麼算也算不清楚的施捨與償還,寧願不設計自己心愛的衣服,也要跟展豫劃清界線。
而且他早已在吳傾霆的溫柔感染下,設計完了自己最滿意的一組衣服,如此告別這個行業也算是如願。
「今天是你生日,你忘記了?我帶了幾件衣服過來給你。等一下你換上了,我們找個像樣點的地方吃飯。」展豫罵人從不帶髒字,拐彎抹角地要讓人自己玩味。
展豫看向璟那寒酸樣,就知道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