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就發生了。”
賈溫坐在位子上,雙手交握,指尖微微的發白。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賈溫,你要過的很幸福。”
回去的時候,賈溫坐在車裡,看著暮色將蒼翠的樹葉鍍上一圈明媚的光,天空藍,眼前的路一往無前的漫長,正在吸菸的警官一路沉默,不經意瞥到時就看到菸頭星點的光。
賈溫將頭靠在玻璃窗上,突然覺得很疲倦。
一直不敢面對的,需要準備很久很久才能面對的事,被時間一刷,都變得那麼輕描淡寫。那他那些感情該何去何從。
回到家以後,賈溫躺到床上,幾乎一閉眼睛就睡著了,然後就是大片大片的夢,有如海水淹沒鼻息時的覆滅感,賈溫猛地一睜眼,發覺額頭上居然有一層薄薄的汗。
起來倒了杯水,喝進去的時候仍覺得腦子裡一團黑線。
手機開始震動,賈溫站在原地不動,等待對方把電話結束通話。最終他妥協地走過去接了電話,剛按下接聽鍵,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賈溫,你去哪了,幹嘛不接電話!”
氣勢洶洶,嗓門還特大,賈溫不由自主地拿開手機,愣了好一會,才回答說:“我一直在睡覺。”
柳蓉一嘆了口氣,放輕聲音道:“我很擔心你。”抓抓頭髮,他有些焦躁地將腳翹到桌上,一手拿著手機,另外一隻手的指尖在桌上敲打。
賈溫沉默。他走到窗邊,倚在牆上向外看,外面夜色正濃,越過深色的海,遙遠處燈光星星點點,繚繞成線。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柳蓉一輕輕皺眉,電話另外一邊實在安靜的不對勁。
“蓉一……”賈溫指尖覆在玻璃上,微微用力。
“恩,我在。”柳蓉一閉上眼睛,等待他繼續說話。
“蓉一,忻意醒了,對吧。”像是被扼住喉嚨一般,發聲艱難,賈溫緊緊閉上眼睛。這是不是在推開他,如果他因為忻意醒了,離開他了,那——
柳蓉一沒有說話。呼吸聲和心跳聲清晰入耳,時間像被壓縮機磨成一張紙的厚度,迂迴前行,脆弱不堪地維持著平衡。
“恩,她醒了。”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的聲音。
“跟我說是怎麼回事吧。”賈溫平靜地說,視線定定地落在遠處,夜色下他的眼睛深沉如海,漆黑漆黑。
睫毛微微顫著,最後,快要垂落般地遮住了眼眸。
“我也是剛知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她死了。”柳蓉一用手指捏著眉心,心情複雜,他站起來走到臥室,拉開抽屜,拿出那個相框。
照片上的女孩子,從鮮活的記憶變成貧乏暗淡的過去,代價不計其數。
命運愛開玩笑。
在他整裝待發的那一刻,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對他笑得虛弱而天真,於是他向前的腳步開始遲疑,優柔寡斷地站在了原地,帶著白痴混蛋的不知所措。
於是,命運讓賈溫來替他做決定了。
“那麼,蓉一,回到她身邊吧。”賈溫聲音柔和如同棉絮,輕聲地說。
夜色下,那雙桃花般灼灼烈烈的眼視線異常溫柔靜謐,彷彿柳蓉一正站在他面前,挑眉對他輕笑。
賈溫最喜歡柳蓉一的眼睛。清清亮亮,肆意掃開的漫不經心,笑起來的時候,眸光像天上的星星,灑下點點滴滴的閒涼於尾末。
醫院加護病房。
有些疲倦的護士翻了翻記錄,揚眉對同事說:“那個加護病房的女孩子都植物人那麼多年了,前兩天居然又醒過來了。”
“你是說那個長的挺漂亮的自殺未遂的女孩子?”
“對啊,有個男歌手還一直來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同事一臉揶揄地擺擺手:“能什麼關係,那麼多年從未間斷,肯定是男女朋友了。”
“也是,那歌手長得超好看不是?”
“現在紅翻了,不然能讓那個女孩子一直住在這種超貴的病房裡麼?”
“那倒是……”
忻意躺在柔軟的白色病床,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她想坐起來,卻發現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裡空白一片,能想起來的事情都是很零碎的片段。
景沉和蓉一跟以前比有那麼些不一樣了,她撈起自己的頭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過腰的感覺真微妙。
再看看自己的手,瘦得像雞爪一樣。還有手腕上那條張牙舞爪的疤。
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賈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