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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試探地問道:“總督大人昨夜沒睡麼?”轉而又想,是了,天剛亮的時候,來給他蓋好被子的人,就是方禹晟吧,忽然心裡就湧起了一種無法言說的滋味來。

“嗯,有些事要處理,耽擱了一晚,準備休息的時候天都要亮了,就還是不睡了。”他招呼著蕭鸞,讓他坐過來一點,蕭鸞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照辦。方禹晟把頭倚在蕭鸞的肩上,低聲疲憊道:“讓我趁著趕路的時候略歇一歇罷,這些年跟他們飲酒作樂太放肆了,這身體啊卻是一天不如一天。”

蕭鸞望著他疲憊的神情,心底裡忽而生出同情來,想來凡人總羨慕位高權重的人,殊不知這高官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他又想著顧徽去考取功名,將來也是要當官的,說不定等他當了官,結識的人多了,也去飲酒作樂,就把他忘掉了。一念至此,鼻中一陣酸澀,蕭鸞搖搖頭,還是不要胡思亂想比較好。

馬車平穩地前行,三天之後便抵達杭州城郊。方禹晟自己和蕭鸞乘坐馬車,而真正在最後派上用場的親衛三百人則駐守於距杭州三十里外,只要方禹晟放出訊息,不出半日,他們便能抵達杭州城。

途中,蕭鸞見方禹晟也並甚異樣,心裡不再時時提防,兩人甚至如知己好友般聊起天來。方禹晟的官居至此,卻是憑著能力一點點爬上來的,要說讀過的書,雖不如博士一類,可也涉獵極廣。蕭鸞聽著他講些天南地北的逸聞趣事,竟似幼時跟在蕭鳳身邊一樣,覺得既新奇又有趣,便默默地都記了下來。

次日正午時分,馬車停在了蕭宅外。蕭鸞並方禹晟下了馬車,徑自推門而入,恰逢春子正掃著前庭,他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大喊出聲:“我回來啦!”

春子被他唬了一跳,定定神看見果然是蕭公子帶著江浙總督回來了,高興地立時扔掉掃把,飛奔回去,邊跑邊喊:“少爺——少爺,蕭公子回來啦——”

蕭鸞正疑著,這小子從前不是挺討厭他的麼,怎麼見他回來了,卻這樣高興。

蕭鸞舉步正要往正堂走去,忽見屋門前閃出一個人影來,文質彬彬,潤如美玉,不是顧徽是誰!

“蕭鸞……”不等蕭鸞開口,顧徽就已喊出了他的名字,兩人不過十天未見,卻好似分別了整整十年。顧徽的眼眶有些微紅,蕭鸞見了,一陣心疼,什麼都不管了,直奔向前去抱住顧徽:“瘦了……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

方才顧徽正與蕭鳳才裡屋下棋,他一直心神不寧,被蕭鳳殺得就快無路可走了,忽然聽到春子的叫喊聲,連忙扔了棋子飛奔出來,果然是蕭鸞回來了。蕭鳳跟著出來,看見弟弟平安歸來,心裡也是開心,笑道:“我的好弟弟,你總算回來了,姐姐我為了照顧好你的顧公子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他還是吃不好睡不好……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真沒法子了。”

顧徽和蕭鸞抱在一起,一陣兒哭一陣兒笑的,最後乾脆咬著耳朵說悄悄話。方禹晟站在距離他們幾步之外的地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多餘的人,縱使在冷漠的官場混跡多年,可這種一家重逢的感人戲碼也不由得引出他的憐憫之心來。

蕭鳳注意到了方禹晟,自顧自上前福了一禮:“蕭鳳見過總督大人,總督大人肯在萬忙之中親臨此處幫我們的忙,我先謝過大人了。”

方禹晟微微點頭:“本官為此事安排了私訪,還請大家務必聲張,以保證計劃的進行。”他雖對蕭鳳說著話,目光卻未離開蕭鸞一瞬,他看著他撲進顧徽的懷,為他笑,為他哭,這種感覺就如同被利器割傷了手指,雖然看上去只是小傷,可十指連心,怎能不疼。

蕭鳳招呼眾人進屋說話,並吩咐春子去泡上好的茶來。

顧徽坐下來,面色忽而有些沉重,低聲道:“前夜,我爹被一夥人給掠走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他咬了咬嘴唇,“我本想去金陵找你、找你幫忙出個主意,這隻怕又是那府裡的大人做的好事。”

蕭鸞伸出手,握了握顧徽的手,溫言安慰道:“你瞧我把總督大人都請來了,一定能救回顧老爹的,你也別太難過了。”他轉頭看看方禹晟,希望這個總督大人也能有所表示。

“顧公子莫急,本官既然來了,就有本官的安排,你只需在此等待你父親的訊息便好。”方禹晟呷了口茶,把心中如波濤翻滾一樣的情緒盡數壓了下去。

待眾人吃過午飯,又詳談了約兩個時辰,先前還說著這樁案子,後來便說到今次的科舉,方禹晟覺得顧公子此人胸中雖有韜略,但過於固執急躁,又是個飽讀聖賢書的文人,若將來做官,必然是個大大的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