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發現自己的機器沒了,找了一圈才看到被搬到外間。他登陸工作站,注意到自己的賬號許可權被降低。也許是這幾天大老闆抽風,加強管理吧。
過了一陣,白喜喜進來。高悅看外間沒什麼人,親熱地上去抱他。白喜喜面無表情,把他擋開。高悅笑著說:“沒事,我洗了兩遍澡,一身衣服從裡到外都是新的,絕對沒病毒” 。白喜喜笑一下,指著椅子,對高悅說:“你身體還弱,坐” 。高悅依言坐下,說:“我恢復了,剛才上樓下樓都是跑的” 。
白喜喜不至可否地“唔”了一聲。本來高悅見了白喜喜,有一肚子話說,一堆慶祝計劃,但是看白喜喜似乎有話要說,安靜下來。白喜喜又確認一遍:“你身體好了” ?高悅跳起來,使勁蹦,躍躍欲試地說:“肯定好了,現在幹什麼都沒問題” 。白喜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那你坐好,我跟你說個事情” 。高悅轉過頭去,一邊闢裡啪啦打鍵盤登陸網站,一邊問:“說吧,什麼事” ?
白喜喜的聲音很慢,似乎一邊說話一邊想詞:“上個週末,聚會結束,你沒有馬上回來,幹什麼去了” ?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到高悅耳朵裡象打了個雷。經過一次生病、痛苦、住院、出院,上個週末的事情遙遠得象上個世紀,高悅想了一秒才回憶起和龐氏兄弟的荒唐經歷。他白了臉,磕磕絆絆地抵賴:“我、我和別人一齊去冰淇淋店了” 。
白喜喜看到高悅仍然在說謊,說不出的失望,也下了決心,不再兜圈子:“不對,你跟龐家兄弟上床了” 。高悅象霜打的茄子沒了聲音。白喜喜接著說:“我打電話給小林他們,問你們週末吃什麼,跟你食物中毒有沒有關係,他們說散了後你坐龐勇的車走的,我又找龐勇問,他什麼都說了” 。
高悅無話可說,小機房裡一時很安靜,只有計算機的風扇聲。良久,高悅垂下眼睛,不敢看白喜喜,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幹” 。
白喜喜嘿了一聲:“你總不至於是無意吧” 。停了一下,他加重音,用很誠懇的語氣說:“高悅,我們分手吧” 。
剛才兩人沒說話,高悅心思流轉,就覺得今天的事情不好結束。但是等白喜喜真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沒有準備,太突然。
高悅想說:可是,我半小時前才很甜蜜地下決心要改,還沒機會跟你說。但是又想:怎麼證明呢?他想說:再給我一次機會。但是又想:同樣的話以前說過了。
白喜喜看高悅低頭不語,接著說:“我想過了,我們不合適。你年紀太小,我脾氣也不好,我們做普通朋友會很好,在一起過日子過不來” 。
高悅平時嘴很快,但是那天什麼都沒說。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他那天來機房見白喜喜,特地穿了最漂亮的一套衣服、鞋襪。腳上的高階球鞋還是用劉帥給的錢買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白喜喜說了很久,分析高悅哪裡做錯,教育高悅本來應當如何。小時候高悅看過一個電影,裡面一個小孩辛苦做了一鍋豐盛的菜,結果媽媽還沒吃就打翻在地。看電影的時候高悅很難過。現在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孩:好容易悔悟了,要好好對人,卻什麼都不剩下。他想:電影裡的小孩還有媽媽哄,可是眼前的白喜喜只會不停地數落人。白喜喜的話象風一樣刮過高悅的耳朵,全無意義。高悅腦子亂糟糟的,耳朵嗡嗡叫,心裡迷迷糊糊地做夢一樣想:這就分手了?
白喜喜看高悅一直不吱聲,停下來。高悅等了半天,看白喜喜不說了,抬頭看看他。白喜喜的臉色很平靜。高悅啞著嗓子問:“不管如何,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 。白喜喜苦笑了一秒鐘,說:“就算是普通認識的人,你病成那個樣子,我照顧一下也沒什麼” 。高悅說:“本來我今天是想跟你說怎麼謝你的” 。。。白喜喜擺手,讓他停止這個話題。
高悅站起來,想伸手抱抱白喜喜,但是站著沒動。僅僅幾個月前,就在這個小機房,高悅第一次抱白喜喜,那時候他多麼驚喜、幸福。
白喜喜的聲音很冷靜:“以後你還是少來小機房吧,別人已經有很多閒話” 。
後來高悅和白喜喜保持了普通朋友關係。高悅不再經常去機房,反正他這樣的本科生去不去教授根本不知道,也不管。
那天從機房出來,高悅自我安慰:這下也算輕鬆了,做事情不用瞻前顧後,不用勞心費力地騙人。他又想:就當是回到半年前,恢復光棍狀態吧。
回到寢室,他栽倒在床上躺著,自哀自戚,眼睛有點潮。高悅回憶一次看電影,跟白喜喜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