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抱著懷裡的水北,又瞄上了站在角落裡的我,便笑道:
“家裡已經有個山南了,不如就叫水北算了。山南水北,一輩子都是相互照應的兄弟。”
對於水北這個名字,家裡人都很滿意,就像太爺爺說的,正好和我湊上一對。
當所有人都聚集在水北身邊的時候,只有椅子那麼高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母親見我一臉疑惑,便把我抱了起來,然後指了指大舅媽懷裡的那個襁褓,對我說:“山南啊,從今往後,那就是你的弟弟,水北。”
聞言,我湊近一看,看到那那圓溜溜的大眼睛,那小小的鼻子,以及那粉粉嫩嫩的小嘴巴,心想,好了,我李山南也是有弟弟的人了。
當然,太爺爺說的那句話我也一直都記在心裡,山南水北,一輩子都是相互照應的兄弟。
水北長的很水靈,小時候我母親對他喜歡的不得了,因為她覺得水北就跟那女孩子都喜歡玩的瓷娃娃一樣,眼睛又大,睫毛又長,可愛漂亮。但當時我覺得水北就是個長的像小娘魚的小妖精,把全家人都迷走了,連本來最疼我的太爺爺都偏愛他。
我覺得我是個很噁心的人,現在想想,一個被親生父母拋棄,再被養父養母拋棄的人,給他多一點的愛,那又能怎麼樣呢?
當我寫完這一頁,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母親領著喜喜進入病房。似乎是見我今天氣色不錯,母親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緩和。
她走到床邊將病房的窗簾拉開,帶著藍色口罩的我看到喜喜手裡提著那個母親專門去寺廟燒香用的袋子以及一束花,便問道:“媽,又要去廟裡了嗎?”
“恩,要去寒山寺拜拜佛老爺,保佑你的病快好起來。”
母親說道,卻掩飾不了她臉上的悲傷。
我將手裡的日記本合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喜喜手裡那捧白色的香水百合,輕聲喃喃道:“水北他最喜歡百合了。”
“恩,媽媽也會替水北拜拜佛老爺的。”母親說著。
待母親離開,我把黑色的絨線帽帶在我那個沒有頭髮的頭頂上,穿上拖鞋,準備出去走走。由於住在比較特殊的病房,病房外面的走廊十分的冷清,只有幾個醫生和護士手裡抱著筆記本,站在走廊的盡頭說著悄悄話。
住院半年,這邊的醫生和護士都待我很好,但是,身體是我自己,自己的身體情況我很清楚。
走到走廊的盡頭,推開移門,走到陽臺上,小女孩秧秧還是站著,執著淡黃色的水壺,澆灌著這半年我和她在這個秘密基地養的多肉植物。穿著病號服的她見我來,便樂呵樂呵的跑了過來,撲進我懷裡,和往常一樣,叫我大哥哥。
秧秧是我入院第二個月的時候認識的,胃癌晚期的我在入院的第一個月裡十分的抑鬱,不願意和任何人溝通,直到第二個月,我遇到了這個像天使一樣的孩子,才算是向人敞開心扉。
“大哥哥,那顆虹之玉又長出新的的球球啦,快看。”
秧秧拉著我,走到花盆前,看著那住小小的,紅綠相間的虹之玉,興奮的說道。
生生不息,總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恩,多虧秧秧每天都來給它澆水。”
我蹲在秧秧的旁邊,說著,拍了拍她的頭。
今天的天很藍,風很清,迎面而來的風很舒服,就像水北那雙冰涼的小手,拂過我的臉頰。
秧秧埋著頭用小鏟子松著花盆裡那黑色的土壤,玩的不亦樂乎,而我看著這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便指著那些多肉植物,突然有些正經的跟她說道:
“秧秧,要是哥哥有一天走了,你能不能替哥哥好好照顧它們啊?”
“哥哥要去哪兒?”秧秧依舊低頭剷土。
果然是小孩子,他們不會明白成人世界裡的那種“走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帶著口罩的我吃力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道:“去一個叫北極的地方。”
“北極?”
只上過幼兒園中班的秧秧歪著腦袋看著我,誠然她不知道北極是個什麼地方。
“是一個全是白雪,沒有人,沒有花草樹木的地方。夏天的時候只有白天,冬天的時候只有黑夜。”我回答道。
“那有什麼好的呀?哥哥去了個地方,都沒有人陪哥哥玩了。”
看到秧秧撅著嘴巴,一臉擔心的模樣,我戳了戳她的包子臉,搖了搖頭,笑道:
“不會的,哥哥不會是一個人的。”
“那哥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