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0部分

“另外一件呢?”空海問。

柳宗元看了看身邊的人。有空海、橘逸勢、柳宗元、白居易,加上張彥高、兩名衛士及大猴。

“您方便對我說的話,也可以對大猴說。”空海說道。

“啊,您說的是,空海先生。之前我看見您將蛇藏了起來。您那種行為,該說是出於俠義之心吧,我相信您那時的心情。”

“然後呢?”

“喔,老實說,我有封信想請您幫我解讀。”

“信?如果是信,何必要我效勞,您自己不也讀得通——”

“空海先生,因為那封信是用貴國語言所寫的。”

“倭語?”

“不錯。”柳宗元點頭。

“現在信在您手上嗎?”

柳宗元搖頭:

“放在某處。”

“那封信與這件事有關嗎?”

“是的。我認為有關。”

“不過,如果是倭語,也未必得我啊。長安城裡,形形色色的人比比皆是。”

“此事說來慚愧。因為我身邊沒有懂倭語又可信任的人。”

“原來如此——”

“空海先生,如我剛才所言,我們時間不多了。要對合適的人先作種種調查,再與對方交往,然後託付此事,這對一般人來說是理所當然的程式,我們卻無暇進行了。”

“您是說,若是我的話——”

“既然不能照一般程式來,只好相信直覺。我從白樂天那兒聽聞您的大名,加上張彥高也提過您,我馬上明白,他們口中的空海就是那天我所遇見的空海。如此一來,我根本不用再考慮。”

“無論如何,我會盡力效勞。”

“不勝感激之至。”

“話說用倭語所寫的那封信,到底是哪位寫的——”

“您大概也知道吧。是晁衡大人。”

“晁衡?!”

空海反芻這個名字時,一直在旁靜默不語的逸勢,突然大聲說:

“是安倍仲麻呂嗎?!”

他難掩興奮語氣接道:

“請務必、務必要讓我們看那封信。我們可求之不得。”

安倍仲麻呂。

是安倍船守之子,生於七○一年,與李白同年。

七一六年時,他以十六歲之齡被推派為遣唐留學生,翌年,與吉備真備、僧人玄昉隨同第八次遣唐使多治比縣守跨海渡唐,這已經是八十八年前的舊事了。

當時,正是玄宗皇帝主政時期,李白、杜甫全聚集在長安城。

大唐王朝連綿盛開的巨大花朵、玄宗皇帝與楊貴妃的悽美愛情故事,在當時均尚未展開。

〔八〕

一行人策馬於春日曠野。

柳宗元。

白樂天。

空海。

橘逸勢。

張彥高。

大猴。

六人各懷心思,馬兒正穿越秦始皇陵寢,馳騁於春日曠野之中。

柳絮在風中紛飛。

〔九〕

一行人已身在目的地了。

放眼望去,地面上柔和淺淡的青翠,隨風搖曳。

棉樹的新綠,映入眼簾,嬌嫩得令人心痛。

風起葉動,棉樹新葉紛紛隨風起伏。

風,順著緩坡吹動嫩綠新葉,扶搖直上,然後,出其不意地消失於蒼蒼雲天。

風沒有一定的方向。

然而,也並非漫天吹拂。

風隨著肉眼無法看見的大氣,一起律動呼吸。

看那嫩綠新葉臨風漫舞的模樣,令人心情暢快。

田畦處處可見的柳樹,其新抽枝芽也隨風搖曳擺動。

此一大地竟是如此廣袤,無邊無際。

空海站立於這片廣袤天地的中心點,盡情呼吸豐沛潤澤的大氣。

自己的肉身,彷彿極其輕易地與天地合而為一。

肉體是天的一部分,也是大地的一部分。

是風的一部分,也是容納看得見、看不見、所有這一切的宇宙的一部分。

心,也是如此。

心是肉體的一部分。

肉體也是心的一部分。

這不是理論。

是空海親身感受、體會出來的。

空海立於曼陀羅之中。

發怔出神,彷彿陶醉於曼陀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