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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多年,而後被封易辰找到,如今軟禁在此的太子殿下。

他對薛銘仁沒什麼印象,先別說他回來不到一年,薛銘仁就因看燈會而離奇走失,更何況在那一年裡,他根本心如死灰,周遭的一切於他而言都無所謂,他不關心,也不關注。除卻薛銘仁受寵萬分之外,他唯一的印象大概只有,這個太子殿下,好像……挺能折騰的。

那時宮裡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幾乎全是因為薛銘仁,非要死纏爛打著封易辰。其實少原本來也是那樣活潑愛玩的性子,年歲也不大,偶爾他遠遠途徑那兩個糾纏撲騰在一起的小孩子,見他們孩性未脫稚氣猶存,心裡卻又是痛,又是恨。

世事蒼涼,他還那麼年輕,然而人生,已經再無可能。

雖然談不上對薛銘仁有多少熟悉和好感,但想起曾經那一張天真爛漫的青嫩笑顏,少原到底忍不住說了句:“王爺,您今天來見太子殿下……是為了什麼?都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您現在……還想要將他送回宮裡去嗎?”

薛景涵笑笑:“皇兄對這個兒子寵愛得緊,雖說失蹤了這麼多年,可至今也念念不忘。呵,那為什麼不送回去,討他個歡喜呢?”

少原沈默了一下,嘆息道:“王爺,皇上現在……皇上最近這些年,情況怎麼樣,您一定是要比我更清楚的。”

“……是啊,皇兄的情況是不怎麼樣,”薛景涵想了想,眉間笑意微斂,眼底流過一抹淡淡的感傷,“這些年裡,有時我站在他面前也不確信,我眼前的薛景墨,究竟還算不算是一個人。”

一個真正的人;一個真正,活著的人。

少原試探道:“那您……?”

薛景涵挽唇一笑,低頭抖了抖黏在腳靴上的碎雪,雲淡風輕扔下一句:“少原,可不能薛銘修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少原愣了愣,而趁著這空當的功夫,薛景涵已經邁步往前走去了。

“你進車裡去等我吧。”

少原吃了一驚:“王爺,這個……小的可不敢逾矩。”

薛景涵停在門處頓了頓,低笑說:“那你就回去吧。否則等我出來,你大概已經凍僵了。”

薛景涵知道這間別院裡住的人是清慕,或者說是薛銘仁──曾經。然而他更知道,他現在進去將要見到的人,已經變成了玄穆。

自十七年前分別,他們還從未如此接近過。薛景涵感到兩條腿彷彿灌了鉛一般,每往裡走近一步,胸口肩頭,全是沈甸甸的壓迫感。

他忍不住在心裡嘲笑自己……懦夫。當初是他選擇當的逃兵,如今卻沒勇氣面對;當初是他選擇拋棄的人,如今卻沒膽量挽回。

可是,真的能挽回嗎?像玄穆那樣的人,像玄穆……那樣的人。他受過那麼多的傷,卻依然捨不得丟下驕傲;他有著那麼多的愛,卻竟然遭遇背叛欺瞞。

無論哪一種,都像洶湧的浪潮,將他們遠遠,遠遠地推開。

薛景涵想到這裡不禁苦笑。世人皆以為他如今的無尚榮耀,全都來自於在暄國的那一段質子經歷,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他人生的整個潰敗,其實,才是從那個起點開始。

走進軒院的時候,天色已然入夜,然而雪卻是越下越大。半黑半白間,薛景涵看見了他。

玄穆坐在南亭,亭內燃了一盆爐火,點著一盞燭燈。玄穆一手撐在桌上託著下巴,一手懸在半空,正閒閒把玩著一隻翡翠杯。遙遠的距離和肆虐的風雪,讓兩人對彼此都看不大真切。

不過在很多時候,這樣的隱約與模糊,卻反而正是最好的。尤其是,對於尷尬的人來說。

薛景涵停在原地久久不動。四周安靜,唯聞雪聲。他站在這樣一片寧謐寥落的天地裡,深深凝望遠方的玄穆,恍惚產生這樣一種錯覺:好像這漫長的十七年,都不是真的。

沒有欺騙沒有背叛沒有拋棄沒有分別也沒有……這中間,那麼多痛不欲生的,歲歲年年。

時光如昔,而他們仍是少年。

薛景涵忽然感到胸口疼得厲害。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有些選擇做出了就是做出了,不會再有悔改的可能。

玄穆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只放在那隻翡翠杯上,一直沒有轉向薛景涵。兩人中,沈默,逐漸蔓延成河。

“你還要呆在那兒多久?這麼多年不見,你就不想……過來看看我嗎?”

玄穆的聲音伴著風雪,搖搖晃晃墜在薛景涵的耳邊,令他全身僵直,如遭大懾。那聲音是溫柔的,卻也是尖銳的;是平和的,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