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腿肉脊骨棒骨排骨……真是物盡其用啊。幾隻綠頭蒼蠅精力十足地在腥味濃烈的二師兄身邊飛舞穿行。面對那柄插在傷痕累累砧板上的黑亮剔骨尖刀,我擦著卡他,沒有與砧板後壯實大媽砍價的慾望。如果是大叔,或許我還能以楚楚可憐的形象作為砍價的砝碼。但是……我使勁擦了擦鼻子,還是趕緊買了肉回家好了。
回家後把門一關,將買的菜全部扔進冰箱,我沒由來地感到一陣眩暈,靠著沙發半天歇不過來。大概是太累了……要知道今天在倉庫總共卸了十來車的貨呢。看來人一放鬆,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我喝了些熱水,感覺卡他還是沒有停歇的傾向,便找了以前剩的感冒藥吃了,看看日期,離過期還有兩個月,沒事。沒有力氣做飯……剛才應該在小店裡買點麵包的……今天早上不是從路易裡掏了些吃的出來嗎?我趕緊跑到書桌邊,將那點零食統統塞進肚子裡,也不管是否會跟感冒藥發生化學反應。
一邊嚼著QQ糖,一邊仰望天花板上懸掛的蜘蛛網。捲紙放在肚子上,感覺卡他快要流下來的時候就馬上擦了。
今晚肯定沒法碼字了,現在看蜘蛛網都感覺頭暈暈的,看螞蟻般的小字更吃力……看看時間,現在還早,只有八點,可我怎麼好想睡覺?
好吧,好吧,洗洗睡吧,沒理由一直看著蜘蛛網。
辭職的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聽見鬧鐘狂叫,差點就要強撐著起床,突然一想,我不是不用上班了嗎?幹嘛起床?又縮排被窩裡,裹緊被子,將自己包成個肥胖的蠶繭。朦朧中感覺很熱,掀了被子,冷空氣就迅速貼上來,將露在外面的面板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只好又蓋上被子,可一蓋上就熱。
人真是難伺候……我閉著雙眼摸了摸鼻子,沒卡他了。然而,頭還是很暈,兩側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痛,連帶著全身的肌肉酸痠麻麻的。喉嚨很乾,裡面像燒著一把火,烤得我的舌頭像寸草不生的沙漠。
是不是該吃藥了?我艱難地起床,摸到廚房,一提熱水瓶,沒水了——昨晚忘了燒水。不想喝瓶底的一點渣子,我苦笑著開始用電熱棒燒水。在燒水的間隙裡把感冒藥幹吞了,又爬上床睡覺。
我知道在電熱棒燒水的時候睡覺很危險,在學校的時候曾有電熱棒燒乾水然後燒破水瓶最後燒掉寢室的例子,但那時候有開水房啊,用電熱棒的還是少數。現在呢,哪裡去找開水房?
斷斷續續聽見電熱棒在廚房尖叫,慶幸自己還沒睡死,大概是因為頭暈的緣故……不然燒了邵伯的房子,我就真得睡大街了。不希望我爸媽有朝一日發現他們的女兒穿得破破爛爛的,在街頭悽悽慘慘地擺一小搪瓷碗,碗裡扔著幾塊錢,嘴裡對來往的行人說:“可憐可憐我吧,好幾天都沒吃飯了……”
好幾天沒吃飯的話,我一定會倒斃街頭,哪有力氣當乞丐?
喝了熱水,眩暈的感覺還是沒有好轉,我反而覺得腦殼都痛了起來,淚水莫名其妙地湧出眼眶……我幹嘛傷心啊?房子是不是在搖晃?我扶著牆壁,兩腿發軟,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是不是感冒藥吃少了?我打算再吃幾粒,加強藥效,但是……藥已經被我吃光了?我不記得了……無意中摸到自己的臉,很燙,淚水流到上面一會兒就幹了。
摸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似乎清醒了點。在鏡子裡看見一個憔悴的女人,劉海耷拉在額頭前,雙目無神,臉頰緋紅,唇色淡紅,下巴尖尖——明顯的發燒模樣。我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身上也熱了起來,四肢還是沒有力氣。心想反正不上班,還是爬回被窩睡一覺再說吧,說不定休息一下就能好些,還能省了一頓早飯。在找到新的工作之前,能省一點是一點。
放下深藍色窗簾的臥室很昏暗,即使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也像是黃昏一樣。我縮在被子裡,照舊將自己捲起來。一直沒有睡著,腦子中似乎有兩隻蒼蠅在嗡嗡嗡地唱:“兩隻蒼蠅飛得快,飛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眼睛,真可愛,真可愛……”
我討厭蒼蠅,它們總是黑乎乎的,像趕不走的老鼠屎……輾轉反覆,嫌被窩裡的太過暖和,我就把被子掀到肚子上。腦袋仍然很痛,好像被一根沒有彈性的繩子從前到後勒住。我使勁地揉它,可它還是沒有放鬆的跡象。
不知過了多久,光線似乎暗了些,我勉強睜開眼去望窗簾之後的天空,灰濛濛的,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了時間,6:00。
還是在早上?不對啊。再一想,難道是下午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肚子還不怎麼餓……如果肚子餓了,那麼我肯定早爬起來找東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