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會無所顧忌地談論,但是現在,他知道有些話是不該說的。有些傷害太大,還是不要提起為好。
「這沒什麼不好,」布蘭特陰沉著臉說:「這為我節省下來很多精力。」
「啊,是嗎?」本說。
他想那杯子喝口咖啡,被子裡好像連一口都不到,喝起來很不自在。
他們默不作聲地又吃了十幾分鍾飯——跟一個世紀是的——空氣裡像灌了水泥一般凝滯,最終,布蘭特的電話響起來,他接通它,應了幾句,接著他把盤子一堆——裡面的東西都沒動,除了被切碎了——說他有要緊事,要走掉了。
本朝他扯出一個笑臉,表示自己不介意一個人吃飯,心裡著實大大鬆了口氣。
他右手不好使,剛才切食物時弄得都抽筋了,這會兒終於能放心把盤子弄得噼裡啪啦,不用擔心禮儀不夠優雅了。
接著,他獨自坐在那大得要命的餐桌上,把剩下的食物吃掉。
他三天後才再次見到布蘭特,說是見面,也就是匆匆的一頓午餐——確切地說,三分之一的午餐,中間時布蘭特又被電話給叫走了,他好像就是沒辦法坐下來吃一頓飯似的,總是奔走於各種事物。
本覺得他臉色更糟糕了些,隨談衣服仍昂貴的要命,但擋不住他骨子裡的疲憊。
「你身體看上去不太好,弗羅爾先生。」本說,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這巨大的餐桌跟前小了一圈。
「叫我布蘭特就行了。」布蘭特說:「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失眠。」
「也許你可以放鬆點兒,你工作看上去很辛苦。」本說
布蘭特「嗯」了一聲,低頭吃飯,解決晚餐的樣子,好像在做關於如何優雅吃飯的示範節目。
本無聲地吃了十幾分鍾,忍不住小聲說道:「那個……我很感謝你為我做這麼多事,弗羅爾先生,其實你不用留我住在你家的,我自己能找到房子,然後找份工作……」
「你能找神馬工作。」布蘭特說:「你右手差不多算廢了,腿腳也不好使,而且你還是個罪犯,前科一大堆。你哥以前老說你就算去當搬運工也行啊,可你現在也做不來了。」
本覺得他現在說話比七年前冷血多了。他乾巴巴地說到:「我能找到活兒乾的。」
「也許吧。」布蘭特說,不過聽上去他並不這麼覺得,「但那不重要,本,你現在情況特殊,只能待在這裡。」
「可是,我要七年才能申請假釋,」本說,覺得毛骨悚然,「難道我要在您的房子裡待七年,不能出門,就這麼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
布蘭特切食物的動作頓都沒頓,說道:「總比你在監獄裡被人捅了好吧。這裡什麼都有,如果你想要什麼別的東西,可以打電話給蘭森小姐,」這是他的助理,「她會幫你置辦齊全的。」
「弗羅爾先生,這三天我在這裡,除了鐘點工誰也沒見著,而且她的話我還聽不懂。」本說:「這樣待七年,我還不如回監獄給人捅了呢。」
布蘭特切食物的動作停下來。
他仍是以前那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但現在動作中卻有種殺伐之氣,本僵了一下,他不太願意承認他感到有點懼怕。他說道:「我並不想惹您生氣,弗羅爾先生。我只是……沒有辦法這樣生活……」
「我沒有生氣。你說得很有道理。」布蘭特說,不過他看上去不像沒有生氣的樣子。也不像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他甚至也不像真的生氣,他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接著他站起來,把盤子一推,說道:「我想起來公司還有點事,我得先走了,你吃得愉快。」
「可你什麼都沒吃。」本說。
「我不餓。」布蘭特說,站起來,然後走掉了。
本茫然地坐在那裡。外面可以看到蔥鬱的花園,還有下面的游泳池,還有掩映在花木中的小道,是棟一流的豪宅。布蘭特離開後,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做出了一番事業。
但他想,著難道就不是他當年不惜一切,所希冀的那種東西嗎?
布蘭特經常回憶起他離開尼爾家時的情況。
當時是耶誕節,那棟房子已經被聖誕樹裝飾起來,很大一顆立在門口,看上去很壯觀。尼爾喜歡一切豪華或是有品位的東西,把它裝飾在自己空洞的王國之上。
他看到那些人走進屋子,表情灰敗,一些身上還沾著血,特別是本,跟剛搞完一大場屠殺似的。後來他想,本沒有換掉血衣,是因為那些血代表著某種特權。
他當時正躺在壁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