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希望你能放布蘭特走。」
尼爾手怔了一下。「什麼?」他說。
「放他走吧,」本說:「他不屬於這裡,我們都知道的。」
「我不明白,」尼爾說:「布蘭特有什麼特殊之處嗎?我不知奧你們很熟。」
本想了一會兒,說道:「不熟。但是他是我高中同學。」
尼爾看上去很迷惑,但最終沒再說什麼,只是捏了捏本的肩膀,說道:「好,我讓他走。我很高興你留下來,我知道你會留下來的。」
本點點頭,坐在汽車的後座,他以後還要在這地方待很多年。
那之後,他也的確在那個不怎麼招人喜歡的地方,待了很多年。
現在,他一身是傷,人生基本上完蛋了,布蘭特·弗羅爾卻找到他,坐在他對面,一身昂貴的衣服,好像能掌控一切的樣子,告訴他尼爾死了,一切恢復了正常。
「你是怎麼……」本說。
「五分鐘前有一個針對他的突襲,他會襲擊一個員警,而對方英勇地殺死了他。」布蘭特說:「乾乾淨淨。」
他說話時冰冷而篤定,沒有一絲懷疑和不確定,是那種手握大權、可以任意殺人的聲音。本又抬頭看那個關掉的攝像頭。
「我不能讓他活著,」他說道:「他讓我……精神緊張。」
「你……」本說,一時找不到要說什麼,「你看上去……很厲害。」
「當你有了錢,你會得到很大的權力。」布蘭特說:「非常大的權力。我以前居然不知道,相信些原則、良心和天然的正義之類的東西,那時我可真是不聰明。」
本茫然地看著他。
布蘭特說道:「你很快會保外就醫的。因為你得了一種很麻煩的疾病,具體什麼病我還沒想好,反正,你失去行動能力,只有待在有相應設施的醫院,才能活下來。」
他一邊說,一邊調整了一下手套,似乎在確認它的摸樣完美無缺。
「然後你會搬過去跟我住,」他說:「你現在不是和回到原來的地方,尼爾死了,接下來幾天正是分鯊魚屍體的時候,到處都是血和牙齒,你是他的老部下,得要躲遠點兒。」
然後他站起來,拿起大衣。
本茫然看著他,不確定剛才幾分鐘內發生了什麼,布蘭特走到門口,停下來,轉頭看他,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他的面孔像被寒冬凍結,沒有一絲波動,然後他就走了。
本是後來在電視上看到尼爾死訊的,說某月某日下午的某個地方,警方對當地黑幫進行了一次突襲,黑社會老大尼爾在反抗時被擊斃,沒有爆炸,也沒有死裡逃生,和所有電視裡那些死人的新聞沒什麼區別。也看不出背後有人操作。
他沒看到尼爾的屍體,布蘭特說如果他願意,可以去做個告別,本說不用了。
那個人最終還是死了,他這輩子都在忙著和想象中的敵人作戰,即使他的戰爭沒什麼意義,但他卻認為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現在,他終於在這場戰爭中死去了,最終也沒能打敗那龐大的對手,打敗一整個世界。
他現在住在布蘭特的家裡,房子很大,卻沒什麼人,偶爾會有鐘點工過來清理,但也僅此而已。布蘭特說不習慣家裡有別人,他說這些時樣子看上去像只受過傷害的動物,苛刻打理洞穴四周,杜絕一切可能再損傷他一丁點兒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有時會讓本想起尼爾家。當然品位比尼爾高多了,但又同樣的昂貴和空曠,和無所不在的警戒裝置——他看到難以計數的攝像頭,警報器什麼的。
好像房子的主人在進行一場戰爭,要對抗整個世界似的。
當然他沒跟布蘭特說,布蘭特不會喜歡這說法的。
這裡也沒有女主人,照布蘭特的說法,他一直沒碰到合意的。
「我覺得女人都挺好的,」本說,對此很有興致,「我可以幫你介紹幾個,她們人都很好,而且肯定會喜歡你……」
他停了一下,注意到布蘭特臉色不怎麼好看。
「我不喜歡跟女人做愛。」布蘭特說,接著意識到會引起什麼誤會,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歡做愛,跟人惡人做愛都是,我覺得噁心。」
「啊,那真是……」本說,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就布蘭特碰到的事而言,著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突然想,難道他從那件事以後,就再也沒有……
著太可怕了,他想,但沒太乾繼續詢問這件事。如果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