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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自從你霸佔他……他出了多少事兒,遭了多少罪!”

“你怎麼就不能放了他,教他跟我們過之前的安生日子?!”

他一把揪住楚流雲衣領,暴戾的目光幾乎要在他臉上刺出一個洞來,似乎下一刻就要將他捏為灰粉。一旁趙玉才想勸又不敢,只能使勁給楚流雲使眼色。楚流雲面如死灰,雙目卻定定直視著他,不避不躲。祝載圳忽然甩手把他撂到一邊,走進裡間把林遷抱了出來,對兩人道:“人我帶走了——不管是誰幹的,別等著我查出來。”

“確實是鴉片癮,好在中得還不深。”打過一針鎮靜藥劑後,林遷好歹是睡了過去。醫生白瑞林又診視了一番,便出來對祝載圳道:“看起來用的量少,時間也不長,想斷癮應該不困難的。”祝載圳問道:“那麼要多久?”白瑞林道:“大約一個禮拜。”祝載圳點了點頭,白瑞林又道:“戒癮的過程非常痛苦,我建議祝旅長將他送進我的診所,進行專門監管。現在只是戒斷的第一天,三到四天時反應最嚴重,到時會很難熬。”說著嘆了口氣:“即使少帥那樣堅強的意志……當時的情況您是知道的。”

這白瑞林原籍英國,曾做過張學良的私人醫師,當初也正是他負責了少帥戒毒。而所謂的“專門監管”,祝載圳至今記憶猶深:那時張學良穿上特製的束縛衣,只能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就這麼被獨自關在全禁閉的房間裡整整五天。他回頭看了看林遷,斷然道:“不用了,我可以照顧。有情況會再請您來。”

白瑞林看他一眼,便從診箱裡拿出兩支針劑:“這是嗎啡,發作得實在厲害時,可以抵除下戒斷的痛苦。”祝載圳接過來便丟進抽屜裡:“多謝,請慢走。”

白瑞林告辭後,他輕輕走到床前,凝目望著林遷熟睡的臉。他鼻息輕促,臉色在昏黃燈影下顯得越發黯淡,像罩著層單薄的素紙。祝載圳伸手撫了撫那張臉,一瞬間心頭空得發虛。他承認今日楚流雲的話是有道理的:林遷本不是個容易惹恨結怨的人,即便有些過節,也犯不著這般對付一個戲子;因此使出這般陰損手段暗害人,十有八九還是因自己的緣故。下這黑手的人他是必然要找到的,不教那人賠上點什麼,他絕不能甘休。可即便再怎麼以牙還牙,眼下這人要遭的罪都是抵除不了的,也是自己分擔不了的。

這一刻祝載圳才覺得自己是愧疚的:不管多麼仔細謹慎,這人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吃了許多不應該的苦,分擔了許多不相干的危險。而自己卻仍是不願意放開他……他不能放開他。

因此又能怎麼辦?

或者只能對他好一點——對他更加好一點。

熬到了第二天的夜裡,林遷果然發作了。

彷彿有千百隻螞蟻爬滿血脈鑽進骨髓,每個毛孔都扎透了冰冷的針,腔子裡囚著一隻瘋狂的獸,不停地撕咬吞噬他的血肉。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著,蜷著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額頭直往床腳上撞。睡在身旁的祝載圳驟然驚醒,連忙緊緊抱住他,翻身上去把人壓住了:“聽著,你忍一忍——忍過去就好了!”

身上的懷抱溫暖而堅實,體內卻好似有把寒刀,寸寸剔剮進骨縫。他狂躁地掙扎了幾下,卻絲毫脫不開他的禁錮,只能扯開喉嚨嘶喊著,淒厲不似人聲。祝載圳忙伸手捂住他嘴:“別喊——喊壞了嗓子,這輩子別想再唱戲了!”

他在他掌心切齒咬下。鹹澀的血順著唇舌滲進咽喉,是攻毒的藥。

他只是緊緊摟住他,額頭抵在他臉頰上,像是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給他。

天色初白的時候,林遷醒了。

盛夏的晨光刺進眼底,直教人目眩心慌,他恍然又閉上了雙眼,過了一會兒,才覺得身下是地板的涼硬,背後卻有一股踏實的熱力緊貼著,像靠著一堵溫存的牆。

他轉過頭,那人眉心微微蹙著,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頸窩裡,一條手臂正給他枕在頭下,織就了一張掙不脫的嚴網。

林遷看了一會兒,便伸出一隻手,撫開撩在他額頭的幾縷頭髮,又緩緩落在他泛出青色的唇角上。

他眉頭皺了皺,也沒睜開眼,只是伸手攥住他的手,近乎嘆氣地問了句:“……好點兒了?”

林遷沒說話,只是轉過身貼緊了他。祝載圳手掌撫著他肩胛,默然摟著他半晌,低聲道:“……以後自己也多小心。”

40

40、第 40 章 。。。

算是不幸中萬幸,這一個禮拜雖然難熬,倒還順利;其間白瑞林不時被叫過來,到了第十天,才慎重地下了康復的診斷。只是祝載圳還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