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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這戲文說得格外生澀。他可從沒要挾過誰,倒還是跟祝載圳學的。何妨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你不會。你就去說了也不能怎麼樣。再說……”祝載圳見他這形容竟是真笑了,湊近他耳畔,低道:“天底下有幾個去出首自己男人的?”

林遷驀地轉頭,和他冷冷對視著。祝載圳扳過他臉頰,低頭重重吻了下去。

樓梯上忽然傳來“咣噹”一響。林遷悚然一驚,猛地推開他。

晦暗的光線裡,一個人影呆呆站在樓梯拐角處。

是楚流雲。

林遷不知自己一個人在樓梯下站了多久,才木然一步步順階而上,又停在閣樓房前,靠著門檻半晌不動。

門是虛掩著的,只遮著薄薄一道月白棉布簾子。微風一起便見簾角翕動,他卻怎麼也沒力氣揭開。

直到門裡頭猛地傳來“噼啪”幾聲急響,夾著些許悶在喉嚨裡的粗喘。他才像是被什麼抽了一下似的,一抬手撩開簾子踏進屋裡。

楚流雲半敞著長衫襟口,袖管捲上一半,手裡攥著把兩指寬的竹板條,沒頭沒腦地照著徒弟葉青身上抽過去。葉青俯身趴在長凳上,身子繃得直挺挺的,手指死死摳著凳子,竹板每抽過一下,脊背便是一抖,卻咬緊了牙關,一聲不敢出。

“快停下!”林遷兩步上去拉住楚流雲,一把奪過他手裡竹板:“這麼著要把人打壞了!”

楚流雲嘶聲喊了句:“不用你管!”便用力掙開他,又要上前赤手接著打。林遷忙伸臂把他緊緊勒住,一壁對葉青喝道:“還愣什麼?快走!”

葉青感激地望他一眼,咬牙爬起來走了。楚流雲卻極度暴躁地困在他懷裡又掙又打,反手一掌重重砸在他臉上:“放開,你放開!——別碰我!”

林遷頭腦一懵,踉蹌後退兩步,後腰正磕在桌角上,登時帶得那處也一陣撕裂的疼。他臉色驀地發白,只能放開手,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別鬧了,流雲……別鬧了。”

楚流雲轉過身,目光定定地盯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林遷緩了口氣,望著他低聲說:“你就是對我有氣,就是恨我……也不能糟蹋別人。”

“糟蹋別人?”楚流雲淒冷地笑了一聲:“我這是糟蹋別人,還是在糟蹋自己?——可你呢?師哥,你自己呢?!”他逼近半步,一手指著他,厲聲道:“看看你這模樣!你可不是在糟蹋自己?”

林遷閉上眼睛,連嘴唇都白了。楚流雲見此心底更是痛恨,不依不饒續道:“……當日誰和我說的,說我們這樣的人,自個兒得對得住自個兒——師哥,你和我說,難道你這都是騙我的?!”

林遷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楚流雲呆呆看著他,忽然撲上去半跪在他身前,手撫著他膝頭,雙眼祈求地凝望著他:“師哥,師哥!你跟我說,是不是他逼你的?都是他逼你的吧?”

林遷仍是不說話,只是伸手撫上他肩,眼神微微打著顫。

楚流雲的眼淚直掉下來。他一把握住林遷的手,緊緊攥著:“那我們走!離了奉天,離了這東三省,他還能怎麼著?北平,天津,上海……到哪裡不能唱?”

走?他不是沒想過。可當日再北平就是為了躲個幫會頭子,才倉惶回到奉天,到底還是撞見了吳志南和祝載圳。現如今若再躲,又該躲到哪裡去?

生逢亂世,天下雖大,到哪裡都脫不過命定一劫。

經過這一番,他是徹底的灰了心了。

楚流雲還是哀哀求著:“師哥,我們走吧……你說句話呀!”

林遷望著他,到底是開了口:“誰說是他逼的?”他唇角顫抖,竭力地微微笑著:“我是自己願意的。我——我喜歡他。”

楚流雲怔住了:“你說什麼?”他像是不認識似的猶疑地打量著眼前人,才發現他真是生疏了——他穿著全然陌生的衣服,渾身散發著全然陌生的氣息。這些都是他所不認識的,他卻知道這都是那個人的。

只是隔了一夜。他是真快要不認識這個人了。

“師哥……”

林遷卻依然低聲重複著,似是務必要讓他相信:“……我是真喜歡他。”

每個字都咬得篤實,心裡卻越覺得發虛。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也須對楚流雲做戲。

世間最難過的,原來無非假戲真做。若能騙過了他,他就不會替自己難受。甚至若能騙過自己,便更是解脫了。

20

20、第 20 章 。。。

原本只是想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