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地把他扶到了自己賓館的房間裡,細心地照顧這個醉酒的少年,這個少年當時一直抓著她的手,嘴裡反反覆覆地喊著‘姐不要離開我’、‘姐不要走’、‘我不讓你去非洲’不肯放手讓她離開,於是事情就這樣很自然地發生了,第二天早上當她醒來的時候,那個少年已經逃走了,就像是一個闖了禍怕人責怪的孩子一樣逃走了。其實那個女人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那一晚是一個溫馨的夜晚,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撫慰的夜晚。一個月後她查出了自己竟然懷孕了,接著她獨自一人把孩子生了下來
,教養他,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了他,她曾對她最好的朋友說過,她重來沒有後悔過”
“夠了夠了,別說了,學姐我求你了,別說了!我知道了應該怎樣補救了!”我打斷了學姐低聲的敘述,避開了她晶亮的目光,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虛軟地癱坐在椅子上,躺在床上露絲的身影、跑得滿頭是汗的安迪的笑容一起壓上了我的心頭,記憶深處那個母子相依偎的大雨之夜也同時閃現在了面前,馬克的名字掙扎著緩緩地沉入了心底。
“你真得決定了嗎?他怎麼辦?”學姐正色地問道。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我絕對不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和我當年一樣!別的,別的我就顧不上了!”我的聲音雖然發顫但是仍然堅定。
“那好,醫院已經通知了病人家屬,相信馬克現在正從酒會上趕來……”
“不,不,我不能再見他!絕對不行!”那個原來總是讓我感到甜蜜的名字現在變成了我心頭的一根刺,只要輕輕一碰,便鑽心刺骨地疼。
“我是一個軟弱的人,學姐,我怕,我怕我再見到他我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會徹底消失!”在心中我默默地念道,透過朦朧的淚眼我從學姐臉上看到了深深的悲憫,我轉過了頭,不想再看見別人的憐憫。
“那你就和露絲一起去悔島吧!現在只有住在悔島上的藥王何思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西醫已經束手無策了,希望他舉世無雙的針灸和藥草能夠治癒露絲的病!”學姐沉默了許久,走上來伸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淚痕。
“好!我陪她去!”還有希望,處在淵底的我看到了一絲曙光。
“不過,你要想清楚,何思衡有一個怪癖,他只允許病人最愛的人陪在病人身邊,而且不管治療的時間有多長,那人都必須陪伴在病人左右,任何與治療無關的事都不能做,不能與外界聯絡,如果他治一年你就必須留在那個孤島一年,如果他治三年你就要……”
“我就在那留三年,我會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的,不管要多久時間,你放心吧!這裡的一切就就拜託你了!”我回頭又看了一眼露絲蒼白的病容。
“史全,有一句話我還是要問,你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和我也有關係?你聽到了馬克對我說的那句話了是嗎?”尾隨在朝門外移動的病床後的我在臨出門前的那一刻,身後的學姐突然問道。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過了一會兒才答道:“沒有的事,學姐你多心了!”
“史全,那句話對你真得那麼重要嗎?我們都是學語言的,我們都知道語言只不過是一些發音的排列組合,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不管那個人說英語還是漢語,關鍵在哪裡,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其實他說得到底是‘厭’還是‘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內心的怯懦,你在害怕!對嗎,史全?”學姐說得每一個字都敲在了我已然不堪重擊的心頭,我靜靜地等待這段心痛過去之後,才轉過頭衝著她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一言不發地轉身便走。
身後傳來學姐類似嘆息一般的聲音:“這樣做,是對還是錯,我也不知道!”
坐在學姐私人的救護車裡,四周拉上的車簾營造出一個昏暗的環境,靠著窗我儘量縮成一團,試圖溫暖自己冰冷發抖的身體。
車子抖了一下開動了,窗簾的一角飄了起來。
就在窗外,馬克熟悉的身影正從轎車裡走了出來,俊氣的臉上一臉不安與焦急,兩眼目不斜視,急匆匆地從車子旁走了過去,直奔診療大廳。
他飛揚的發端就在我眼前飄過,那幾縷金髮即使在黃昏的暗淡中也閃爍著光彩,我的手指搭在冰冷的玻璃上,看著它在我指尖滑落,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可以觸到了。
我捂著自己的嘴坐在漸行漸遠的車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那抹越來越淡的身影,努力地呼吸著,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我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兩行溼冷的液體滑過眼瞼、滑過面頰,從緊捂住口的指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