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打招呼,有人調侃,“還是馮少面子大啊,三少輕易不出來的。”
謝暄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到馮學壹身上——
馮學壹只是笑,慢條斯理地將菸灰磕在菸灰缸裡。
推杯換盞,酒足飯飽,一幫人便開始湊臺子打麻將,謝暄趁機走出包廂,倚著牆低頭點菸,馮學壹出來了,看見他,便笑,“怎麼出來了?”
謝暄淡淡看他一眼,說:“我不愛湊熱鬧。”
馮學壹說:“你倒還是老樣子——其實人得學著糊塗一點,當醉的時候就醉,太清醒不好,別人會恨你——”他語氣溫和,像教訓小孩子。
彼時的馮學壹就已經是一副閒看歌舞昇平的樣子,人生於他是海闊天空,那時的謝暄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少年。如今,多少年過去,馮學壹還是那個馮學壹,只是淬鍊得更加從容優雅,而謝暄早已成為可與之比肩的人物,誰見了,不客客氣氣地叫一聲三少?
謝暄想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但他不接馮學壹的話題,反而說:“還要謝謝你的玫瑰,我的助理很喜歡。”
馮學壹大笑,“堂堂謝三少,怎麼這樣小氣,若我不這麼做,你怎麼肯出來?”
謝暄笑,眼裡卻沒有笑意,“出來幹什麼,陪你吃飯麼?”他在不知不覺中,卸下面對旁人的客氣與虛偽,語氣便得隨意,卻也變得尖銳。
馮學壹並不生氣,反而笑著說:“當我想跟你交個朋友可不可以?”
謝暄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馮學壹學著他的樣子靠在牆上,也抽出一根菸,湊過去就著謝暄的菸頭點菸。謝暄讓了讓,沒完全讓開,便冷著眼看馮學壹有些無賴的行為。
馮學壹點著了煙,退回去,緩緩地吐出菸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或者是斟酌,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著謝暄說:“我這麼優,實在想不出你會拒絕的理由。”
謝暄看著他,像看一個神經病,半晌,收回目光,說:“我沒有朋友。”
馮學壹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你把自己捂得這麼緊,不覺得累嗎?即便是裝裝樣子,也要將自己的人生打扮得花團錦簇,孤家寡人是不是未免太荒寒了——”
謝暄扭過頭,張嘴諷刺,“我不知道原來馮大少是學神棍出身的——”
馮學壹大笑,“這都被你猜到,我還曉得你今後幾天鴻運當頭,桃花旺盛,信不信?”
謝暄沒理睬他,只說:“時間不早,今天謝謝款待,我先走了。”
馮學壹也沒攔他,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越發沒了收斂,心裡面癢癢的,真是有意思的小孩——
不知怎麼的,謝暄和馮學壹開始熟起來,在別人眼裡,謝三少和馮大少那就算不是鐵哥們,也是交情甚篤的朋友,只有兩人清楚是怎麼回事兒——謝暄從沒將交朋友的話當真。按說像馮學壹這樣的身份,他想要跟他做朋友,謝暄只有舉手歡迎的事,權衡利弊已經成為謝暄骨子裡的習慣,但馮學壹這個人不好駕馭,事實上,他到現在也摸不清馮學壹到底是做什麼的,這個人似乎很神秘,也很神通廣大,什麼地方他都會摻一腳,但又絕不戀戰,也從不做長久打算。
而謝暄私心裡,也想任性一回,他不想花費那個心思去探究一個人。
兩個人的關係便不溫不火地持續下去,偶爾吃個飯,打個球,大多數情況下也有其他人在場。一開始,兩個人都還維持著七分客氣,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一個比一個仙容正大。後來日子久了,便漸漸顯出本性來——
馮學壹人前人模狗樣,一派精英人士的典範,人後其實懶散又自戀,再加三分龜毛。謝暄不必說,褪去談笑風生的假象,便是一張冰山面癱臉,眼風如刀,刀刀鋒利見血,更讓馮學壹大跌眼鏡的是謝三少的刻薄。首次見識到三少毒舌的馮學壹恨不得自掛東南枝,後來被三少損得狠了,便也學會反擊。一來二去,兩個人倒真有了幾分交情。
劉衛東一直不肯死心,幾次找謝暄,謝暄都推三阻四。劉衛東不是個有耐心的,一來二去便有些火了,掛下臉來非要謝暄給句話,擺明了威逼。
地點依舊在“未來都市”,連包廂也是老一個,在場的人除了劉衛東和他兩個手下,只有謝暄和江緹英。
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江緹英挑著眉,陰陽怪氣地說:“怎麼,劉少爺這是做霸王生意呢?”
劉衛東本就一肚子氣,被江緹英的語氣刺激到,一巴掌就扇過去,“有你說話的份兒,被人操屁股的爛貨!”
江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