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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心裡,傷疤都沒有癒合,還流著汩汩的鮮血。

她轉身,透過雨幕看去。

他還在那裡。

他果然還在那裡!

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方夢璃對著不遠處那個身影喃喃道。

對方聽不見她在說什麼,所以關切地向她走過來。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方夢璃對著夜空,對著漫天的雨幕,對著向自己走過來的那個英俊的男子,大聲喊道。

她向他跑過去,一刻也不停,就像從家裡逃出來那個晚上。

她要問問清楚,為什麼突然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她相信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沈洛不敢奢求能夠得到她的原諒。

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可能羞辱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推開她,可是她還是朝自己走過來。

最後那句話,他聽到了。

默契,應該被用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吧。

他受過的傷,她也同樣承受了。

他流淌在腦海中的全部淚水,她也在心中流淌著。

看到她,就像審視曾經的自己。

是他給的傷口和淚水,他本不應該走近這個女孩兒的生命。

現在,他後悔了。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懊悔。

他要走過去,他要擁她入懷。

當然,如果她還願意的話。

昏黃的近光燈,沈洛隱約辨識出也許是輛黑色的奧迪Q7。

沒有剎車,沒有鳴笛。

只有“嘭”的一聲。

那個纖瘦的身影在悽風冷雨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砸落在他面前。

那種聲音像是吞沒了一切,連帶拿走了他的全部聽力。

世界變得如此安靜,時間也放慢了腳步。

沈洛俯下身,看上一秒鐘還對自己大聲呼喊的女孩,此刻仰躺在馬路中央,血液從她身體中流出來,瞬間就被雨水沖刷成淺紅色。那雙失去了光芒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遠方。

沈洛將耳朵湊近她半張著的口,然後輕輕點頭。

“對,我是愛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程芷溪的留白 1

那個刺耳的稱呼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程芷溪已經記不清楚,也許是四歲時她和鄰居小朋友打架,把對方的臉抓破後,那位母親氣急敗壞地提著弄堂公用廚房裡的油瓶子用破鑼一般的嗓子喊出來的。

四歲,即便不是很理解“雜種”這個生物學用詞的具體含義,但是對方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種不屑還有厭惡,敏感如她,一早明白了“羞恥”這種複雜的感情。

沒有父親,這是她所揹負的一切罪惡的根源所在。

年幼的她,還不知道這個過錯其實可以歸咎於她的母親。

母親名叫程曦,是安陽縣有名的美人,這個“名”可是臭名昭著的名。

她隱約記得在某個模糊的仲夏夜,母親帶她在弄堂口洗衣服,閒聊中,母親提起過自己生在北方,北方的冬天會有漫天遍野的雪花,夏天也沒有安陽這麼熱,像是能把人活活蒸死。她忍不住問母親,既然北方那麼好,為什麼要到安陽來。彼時還年輕的程曦對著自己年幼的女兒眨眨俏皮的丹鳳眼,半開玩笑地說還不是年少無知犯的錯,跟了個沒譜的男人跑出來,結果要不是自己機靈,怕是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這話聽得她似懂非懂,又繼續追問為什麼不帶自己回北方的外公家。程曦面露愧色,愣了好大一會才捏捏她的小臉說,我可不想回老家去被你外公打死。

六七歲的程芷溪,聽了母親的話,不再糾結自己為什麼沒有父親,因為她發現父親一定是很可怕的存在,他一定是具有把女兒打死的權力。

該怎麼來形容她一直生存的世界呢?

天空中陰霾的烏雲,緊緊貼著地面,走在天與地之間的狹小縫隙裡像是隨時會被壓垮。周圍每時每刻都會有鄙夷聲,好在弄堂人口密集,各種各樣的噪音時刻都能幫她衝散迎面而來的嘲諷和叫罵。程曦是弄堂裡所有阿姨的公敵,冬天搬煤到夏天修水管,這一切都要程曦親自動手,因為弄堂中沒有一位阿姨肯自己的丈夫多看她一眼。頭頂是交錯的天線,呼呼的風中,搖曳的電線杆似乎會發出吱呀聲來相互攀談。

從她上小學開始,程曦的“朋友”便趨於固定化,意思就是一兩年的時間裡,在傍晚時刻出現在她家或者約程曦出去的叔叔總是固定的同一個人。這樣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