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
“為了我,在南山別墅門口和人打架,也是計劃好的嗎?”
“也許吧。”
“你是傻瓜嗎?當時情況一定很危險,為了給路邊偶遇的我,找回盒子,你連命都不要了嗎?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別說程芷溪,你連命都會沒有的。別騙我!為什麼要說謊?至少我看見的沈洛,我瞭解的沈洛,和現在這個在我面前刻意偽惡的你不一樣。所以我才會拋棄一切,不顧一切跑向你。你知道嗎?”
沈洛看著情緒激動的方夢璃,看著她眼角滑落的淚水,像傘邊的雨滴一樣,輕輕滑下去。他揚一揚嘴角,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所以說呀,你才會被我迷住。像你這樣的女孩兒,缺少愛,渴望被愛,很容易被感動,性格單純,透明得像張白紙。這樣的你,才會被我打動。那個時候,為了奪回程芷溪,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沈洛!你這個騙子!”方夢璃伸手打落他緊握的雨傘,兩人瞬間被大雨淋溼,周圍嘈雜的聲音沒有了遮蔽物,和著她嘶啞的聲音一起,滑進他的耳朵。沈洛沒有回答,心裡一陣抽痛。
她忽然踮起腳,抱住沈洛的肩膀,緊緊的,將嘴唇湊到沈洛耳邊,用盡全部力氣,哽咽道:“我們逃走吧!沈洛,我們離開東寧,到別的地方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到一個沒有程芷溪的地方去。好不好?”
他聽完後,強壓住一瞬間湧向頭頂的血液,狠狠推開她,口氣嘲諷道:“你這傻丫頭,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清楚?我要的是程芷溪,她是我的家,我的歸宿。別說七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的分別,我也相信與她的默契,相信與她有著不可分割的羈絆。這種根深蒂固的感情,像你這種小丫頭,我又怎麼會指望你明白?”
“羈絆?”方夢璃重複道,“你是說‘羈絆’嗎?”
“嗯。”
“默契?呵呵,”她忽然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只是覺得這個世界可笑,覺得自己的命運可笑,“你是O型血?”
“對。”沈洛聽她忽然岔開話題,覺得莫名其妙。
“對榛仁,過敏嗎?”
“是。”雖然覺得奇怪,他還是如實答道。
“六歲零兩個月。差不多,差不多。”她自言自語著,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極了,竟然和“弟弟”的父親相戀,這個人還愛著自己的後母。
這是多麼可笑的邏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多麼可笑的一份感情。
她看看詫異的沈洛,果然呢,其實沈洛長得,也和哥哥有些相似。
難怪,難怪!
路上已經幾乎沒人,也沒有車。
對面,就是七年前事故發生的地方。
她淋著雨,卻不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比雨更冷,而且冷得多。
她承認自己輸了,那個叫程芷溪的女人,當真是有魔力的。
而自己,不過就是一枚棋子,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愛情。
也許,走過這條馬路,到達街對面,就能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全部忘記。
也許,這是一個七年的詛咒,只要能夠順利抵達七年前的那個位置,詛咒就會消失。
也許,這全部混亂的記憶,不過就是一場夢,七年前入夢,走過去就可以醒來。
她知道自己在哭,可是卻感覺不到眼淚從哪裡來,又去了哪裡。
她只是一步一步地,向路對面走去。
路上沒有車,沒有人,大雨悽迷的夜晚,街上只有她一個人。
背後不遠處,也許還有沈洛吧?
或者,他亦已經走遠?
方夢璃不敢回頭,她站在七年前發生事故的地方,用拳頭敲打自己的心臟。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主宰命運,就像在雲彩上行走,感覺很遙遠,望不到邊際,時間長了也會很累,搖搖晃晃又踩不穩,可是她喜歡那種感覺,是因為連腳下的雲彩中都充滿了愛,所以才會搖搖晃晃。
是那個叫做沈洛的男人,給了她這種幸福,卻又將之奪走。
她的心痛,她的哭泣,是因為,那樣熱烈的愛,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周圍的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又是7月26日,又是冷雨悽迷的夜,又是惠新街街口,又是她方夢璃。
夢,沒有醒。
那個叫沈洛的男人,她也不曾忘記,甚至相識的三個月中的點點滴滴,都還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