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記得很早之前,沈洛告訴過她,自己有過很長一段空閒時間,每天除了少量工作之外,只能看書。現在方夢璃知道,那段空閒時間就是在牢裡的五年,這些書,應該就是那段時間的成果。
她隨手拿起桌上那本《病理學》,很深奧的英文原版圖書,書已經很舊,每一頁上都有沈洛工整端正的筆跡。以前從沒注意呢,原來他的字也寫得這樣好。書的尾頁夾著一張泛黃的《中央醫科大學碩士入學體檢表》,時間是2000年。方夢璃好奇地仔細看每一項,比如身高182公分,比如O型血,裸眼視力正常,身體健康無疾病史,只在最後一項附加資訊中填了對堅果類過敏原起反應。得到好多有用資訊,這些之前她都沒有留意到。整理好這本書,再看書架最上端擺放的照片,大多是沈洛和妹妹的合影,只有一張例外,是一箇中年男子拉著沈洛的手,抱著襁褓中的沈潔,那男人長得和沈洛很像,應該是他父親。
沒多久沈洛就回來了,他給她穿上鞋,果然合腳,不過她腳很痛,還不方便走路。
因為從早上開始咳嗽,雖然只是37。5度的低燒,但沈洛不放心,非要帶她去診所打吊瓶。他揹著她從家裡出來,還沒走到胡楊路路口,就接到姜洋的電話。
沈洛聽了幾句之後,把手機遞給背上的方夢璃。
“夢璃,今早小睦程因為吃了榛仁巧克力,突發過敏性休克,正在醫院搶救,程芷溪說那是你給他買的,方伯伯非常生氣,又找不到你,所以給我打了電話。你快到醫院去一趟。”姜洋著急地對方夢璃說。
“弟弟?他現在怎樣?”
“因為送去的及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聽起來方伯伯似乎不太好……”姜洋猶豫道。
“好,我馬上過去。”
方夢璃放下電話,無奈地告訴沈洛她必須立刻到東寧一院去,沈洛開車中途停在診所給她買了感冒藥,看著她服下,這才送她到醫院去。
當她趕到醫院時,小睦程已經在輸液,方雲山和程芷溪等在走廊裡聽醫生說情況很穩定,這才放心。
腳上的傷還是很痛,方夢璃小心地走到父親身後,問他弟弟的情況。
“啪!”
程芷溪沒等方雲山說話,深惡痛疾地抽了她一巴掌。
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耳朵一直嗡嗡的響,什麼都聽不清楚,只能看見眼前程芷溪一邊大哭一邊咬牙切齒地指著自己,然後不知道在對方雲山嚷些什麼,後來就被周阿姨拉走了。
過了好一會,耳朵中的嗡鳴聲才消失。方雲山一動不動地立在身前,眼神中除了責備,沒有絲毫的憐惜。方夢璃的心好冷好冷,她為了父親的身體著想所以不能告訴他這位後媽的不恥行為,又要在父親面前被她如此冤枉,可氣的是矇在鼓裡的父親竟然也視自己為敵對。
“你難道不知道睦程對榛仁過敏嗎?”方雲山怒道。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
“我買的巧克力中沒有榛仁。”方夢璃冷靜地陳述。
“沒有?沒有他會過敏嗎?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幼兒園的老師發現的及時,可能,可能……”方雲山傷心地說不下去。
“所以您覺得是我害死了哥哥,又來害死弟弟嗎?”方夢璃面無表情。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我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只不過您從沒關心過而已。”
“好!你說我不關心?你昨晚跑到哪去了?去找那小子了?一個女孩子大半夜跳窗子去找男人,我這二十年是怎麼教育你的!你的教養、理智,全都沒有了是不是?”方雲山大聲地咆哮道。
“如果需要禁錮自己的心才能維持教養和理智,那麼我寧願不要。”方夢璃越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態度越是激怒了父親。
“你現在就去找那個叫沈洛的人吧,不要再回家來!別以為鋮發沒了你不行,我方雲山沒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方雲山說完就背過身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方夢璃麻木地站在那,似乎眼前父親冰冷的背影還有程芷溪因得意而越發輕狂的嘴臉全都不在她的世界中,她像置身事外的路人一樣,輕蔑地瞧著發生的一切,然後,就可以感覺不到悲傷,也感覺不到心痛。
她轉身走向來時的方向,走廊轉角處遇到一個小護士,那小護士看到方夢璃後問她是不是方睦程的家屬,她稍稍猶豫後點頭說是,小護士給她一張卡片,叫她半小時後去二層化驗室取化驗單。
方夢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