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忙;常常和我一起吃飯,我們坐在地毯上;鄭家有張很漂亮的紫檀小几;很矮,可以擺下五菜一湯;我習慣吃米飯多過麵食,他也跟著我天天吃。有次吃到魚骨頭;皺了半天眉頭,自己去倒了杯水嚥了下去,我在旁邊看著,至始至終忍著沒動一下。
等他放下杯子繼續過來吃的時候,我問他:“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他說:“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後來我看到管家在迴廊下掃雪,問他怎麼了,他說先生走的時候讓他掃的,要全部掃完。
看來他也不是全然沒感覺。
…
關家最終沒能撐到出春節。
正月十三,關家上了新聞,上的是關淮,關家家主,關映的親弟弟。上次上是批評,這次直接開除軍籍了,點名道姓帶職位,連我這種從不關心政治的人也看出事態嚴重,東北似乎還在下大雪,當時新聞背後配的是軍營門口的圖,沒有一個關家人。我卻隱約想起紅樓夢裡面兵荒馬亂的抄家場面。
當年那些在鄭家客廳裡無憂無慮說笑的年輕女孩子,一個個都有著濃密頭髮雪白面板,其中有個最小的,只有七八歲,眼睛裡透著幽幽的藍色,洋娃娃一樣,一直在好奇地看著我。不知道這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裡,可有她們的安身之處。
那幾天鄭敖很忙。
我問過一次管家,管家不敢說,我想起當初在家裡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以為關家要等到出節才會被清算,李貅說鄭敖出了節有得忙了,我爸問為什麼,李貅說“忙著撈人唄!”
樹倒猢猻散,撈得一個是一個。這些大家族,真正會讓他們被連根拔起的,很少是因為對下面犯的錯誤,多是在派系鬥爭中站錯了隊。
那幾天鄭家常有客人,我在後院,和鄭偃面面相覷,鄭敖也怕我趁亂逃出去,所以把最得力的鄭偃留給了我,鄭偃十分不滿這安排,看我的眼神非常不善。我不以為意,專心和他套話。
跟著蘇律師實習,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當事人,我就喜歡鄭偃這種喜怒哀樂全在臉上的人,好懂,好套話。看來鄭家也沒怎麼虧待他,能夠活得這麼坦蕩也是一種幸福。
我問他:“你是不是想去保護鄭敖?”
“廢話。”
“你告訴我鄭敖在忙什麼,我就告訴你怎麼做能讓鄭敖把你帶在身邊。”我倒是想直接問他外面局勢怎麼樣,可惜鄭偃沒傻到那地步。
“真的?”鄭偃這三天來第一次用正眼看我了。
“你說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不然我們只能在這耗著,現在局勢這麼亂,你在這裡多一天,鄭敖就多一天危險。”
鄭偃思考了一下,然後告訴我:“關將軍可能保不住了。”
“哪個關將軍?”
“關淮。”鄭偃知道的還不少:“可能是死刑,最好也只能無期,還是不準減的那種。”
關映年紀那麼大,關淮估計也年輕不了多少,養尊處優的,在牢裡估計活不了幾年了。
“鄭敖準備怎麼應對的,有人幫他沒有?葉家和李傢什麼情況?”我問道。
雖然我把李家排到後面,鄭偃還是一臉警覺地看著我。
我當時坐在地上看書,在身邊翻了翻,翻出塊頭最大的一本,放在手上掂了掂。
“鄭偃,”我叫他名字:“你覺得這本刑法典能把我腦袋砸出血不?”
鄭偃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你威脅我也沒用,先生不會相信我打你的!”
也是管家起的好頭,一個個都跟著他叫鄭敖叫先生,每次一叫我就想起魯迅。
“鄭敖當然不會信你打我,不過你猜猜,如果他覺得我不惜撒謊都要擺脫你的話,他是會繼續讓你來看管我,還是中計換一個看管人來呢?”
鄭偃將信將疑地看著我。
我把法典舉了起來:“管家,鄭偃他……”
“別叫!”鄭偃連忙阻止我:“你想知道什麼?我不可能跟你說李家的狀況的!”
“我不問李家狀況,你就告訴我有哪些人在幫鄭敖的忙。”我告訴他:“我只是想知道鄭敖的狀況。”
管家已經屁顛屁顛跑了過來,推開門:“許先生怎麼了?”
他對鄭敖也是忠心耿耿,簡直好像當初一臉同情地目送我離開的不是他一樣,現在不管人前人後都跟我保持距離。大概是因為鄭敖和葉素素訂了婚,他覺得我留在鄭家身份尷尬,所以日夜懸心,說不定哪天就會跑去跟鄭敖冒死進諫,要他親賢臣遠